沈眉庄和敬嫔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都道天家富贵，可到了年底，皇帝家也没有余粮。该有的排场，半点都不能落下，不然就是损了皇帝颜面。
华妃不耐烦道，“都哑巴了？”
“平时不是嫌本宫擅权，抓着宫权不撒手，不肯分些给你们吗？”
“现在给了你们机会，你们又说不出个法子来，本宫如何放心让你们管理宫务！”
华妃这话既难听，又带些威胁，偏偏还让敬嫔和沈眉庄无从辩驳。
但也给了她们机会，只要能想个法子，将这事儿圆满解决。华妃就再也找不着借口，让她们只是看那些陈年老账。
沈眉庄说道，“还请华妃娘娘恕罪，臣妾倒有个主意，不知是否可行？”
华妃来了精神，“哦，沈贵人这么快就主意了？”
“那便说出来听听，要当真是个好主意，也算是你的一份功劳。”
敬嫔说道，“赏赐给大臣们祭祖用的银两不能少，除夕赐下的御菜、还有各府的赏赐，也俭省不得。如此，便只能从宫宴上想法子。”
“万寿节过去没多久，之前遗留下来的那些绸缎、装饰，应该还有部分能够使用。不如让内务府将东西都拿出来，这样应该能省一些银子出来。”
“还有宫宴上用的花，往年都是用小汤山温泉行宫里，培育出来的鲜花，价值不菲。”
“冬日本就是梅花盛开的时候，何不让人直接剪了花枝装饰。”
华妃说道，“这个本宫早就问过花房的奴才，到时候宫中多以红梅装饰。”
“可即便将万寿节留下的东西，能用的都用上，也最多能再省出两万两银子，还有三万两的缺口。”
沈眉庄迟疑的说道，“既然是米价上涨得厉害，才导致了这么大的缺口，何不在施粥上想法子？”
华妃皱眉，宫中每逢喜庆之事，必要向百姓施粥，彰显皇家的仁慈。
施粥用的大铁锅，用多少水，下多少米都是固定的数目。
不能太干，太干整个京城的百姓都来喝粥，三十万两银子都打不住。
也不能太稀，太稀清得都没几粒米，让人看了只会叹息皇帝小气。
华妃觉得沈眉庄看着挺稳重，但提出的这个建议，还不如敬嫔刚才说的那些。
不仅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生事。
“施粥是向天下百姓彰显皇上恩德，在粥上想法子，省了银子却伤了民心，反而让天下人耻笑。”
“沈贵人，皇上看重你才让你跟本宫学着，如何料理公务，你却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素来知晓华妃急躁，但这也太急躁了些，都不等她把话说完，就来了这么一番长篇大论。
沈眉庄觉得，华妃就是看她不顺眼，所以但凡有了机会，便对她言辞羞辱。
敬嫔不得不为沈眉庄说句话，“华妃娘娘恕罪，不过沈贵人这么说，也有她的缘由。”
“娘娘不如让沈贵人解释清楚，若这主意不好，娘娘再训斥也不迟。”
华妃坐在炕上，脸上带着淡淡的不屑，她倒要看看，是不是能说出朵花来。
“好，既然这样，本宫洗耳恭听便是。”
“多谢华妃娘娘。”
沈眉庄说道，“臣妾看过账目，施粥所用的大米都是当年的新米，价格本就比去年的陈米要贵上两成。”
“陈米虽然不如新米好吃，但用来饱腹与上等精米，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还有红薯，这东西价格比大米便宜，味道也比白粥要好。”
“一起熬成粥，百姓只会更加感念皇上天恩。咱们也正好能堵上，这三万两银子的缺口，如此便可皆大欢喜。”
华妃听完，皱着的眉头终于松了下来，敬嫔也满脸喜色，高兴的说道，
“沈贵人这个主意好，若当真可行，以后施粥都可以这样做，长年累月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华妃说道，“既然这样，等本宫禀明皇上之后，得了皇上首肯，便让人张罗起来。”
“这件事暂时算是了了，你们也都先回去吧，本宫这就去见皇上。”
*
沈眉庄和敬嫔从翊坤宫出来，手里握着暖炉，慢悠悠的往咸福宫走去。
一路上宫女太监，都忙忙碌碌的装饰后宫，以迎接除夕的到来。
敬嫔说道，“五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还是你聪明，想出用陈米混合红薯煮粥的法子。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把银子补上。”
沈眉庄说道，“我也是想着以前在家的时候，娘家母亲一直是这么做的，所以说出来试试。”
“原本还以为华妃听不进去，没想到她还真同意了。”
敬嫔笑了笑，“太后不管事儿，皇后又病了，眼看宫里就是她当家。”
“皇上才不会管，什么大雪粮价上涨的事情。办好了不见得有功，忙活一场多半就是一句口头上的赞赏。”
“可要是没办法，华妃首当其冲，皇上会觉得她办事不力。一些小事上，她可以对人不对事。”
“可在这些大事上，华妃又不傻。别管是谁提的，只要能解决问题，她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沈眉庄说道，“还是姐姐了解华妃。”
“不过这些天翻看往年账目，还有刚才看的那些账本，想必姐姐也发现了吧？”
“这宫里的开销，着实让人心惊。怪不得嫔妃每个月能领的鸡鸭都有数，想多吃盘鸡翅，都要额外花银子。”
敬嫔说道，“妹妹慎言！”
“这事儿皇上心里未必不清楚，既然没有提，不是默许便是还不到时候。我们也只当作没看见，别放在心上。”
沈眉庄的意思敬嫔明白，她们虽说是女子，如今又进了宫，和外头隔着堵墙，是两个天地。
不事生产并不代表她们蠢......
修补个大门就要几千两银子，那门又不是金子做的，就算是金子做的，也花不了这么多。
这里面的水分人人都清楚，可所有人都装糊涂。皇后和华妃尚且不过问这事儿，她们两个更没那个本事。
只不过辛辛苦苦的俭省，到最后都便宜了那些奴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