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开门!扫黄了!
至尊皇朝。
一家金碧辉煌的洗浴中心。
二楼,一间开着昏暗灯光的房间内断断续续的响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时不时响起的噪音让房东下意识的皱眉,有些烦躁。
怪了,隔壁那家经常晚上放音乐的不是前两天搬走了吗?怎么还是这么吵?
“喂!醒醒!”
“别动!都坐着别动!”
房东再次皱起了眉,在昏沉的睡梦中翻了个身,下意识地想拉起被子捂住耳朵来抵挡这突然爆发的噪音,却摸了个空。
好像有点不对,他这是在哪?他的被子呢?
“啧,还睡呢?醒醒!”
熟悉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还没等房东彻底清醒过来,就感觉有人用手猛晃了自己几下。
这下就是再困倦的人也该醒了。
贺元良看完身份证抬头,就见面前的男人正瞧着衣柜里的大洞发呆。
啧了一声,怀着被人打断好梦的烦躁,他一把扯下了脸上的东西,头顶一盏小灯微亮着,暖黄的灯光瞬间倾泻而下,刚好照在他脸上刺激的睁不开眼。
“.”沉默片刻后他看向床边叫醒自己的人,眼前晃着一个白的光圈,依然看不太清,不大耐烦地皱眉说道:“我是无辜的。”
房东默默掏出身份证递给他。
房东哼了一声撇开眼。
他见怪不怪的继续说,“毕竟很多人都这么说过,你旁边床那个兄弟也是这么说的。”
贺元良有些惊讶,“好吧,身份证拿出来。”
这时衣柜旁边的那个女人似乎被一个警察带出去了,于是房东终于可以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将视线瞟了过去。
一般这种事都会在像是单人间这样比较私密的地方发生,双人间比较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兄弟组团的也不少,所以对于房东和另一个男人之间的关系还要进一步核实。
房东抓着毛巾的手一顿,他这才想起来今晚因为开车太晚,所以他就在路上随便找了家看上去正规些的洗浴中心,进来按个摩顺便休息一会儿,免得疲劳驾驶出问题。
而且看上去很年轻。
衣柜里竟然有个洞!
他上学早些,今年刚刚23。
应该只是例行检查,跟他想的一点关系也没.
下一秒,门边的衣柜里就钻出来一个衣着清凉的女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穿着警服的男人。
等等!这是从哪钻出来的?
房东略有些震惊地瞪大了眼,但因为那个女人还站在那边,他只能移开了视线。
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房东顺着看过去才发现这小小的一间房,竟然挤进来了好几个大汉,个个举着大手电,把这房子都照亮了许多。
“贺队,找到了。”这时另外一个警察喊了一声,他看起来刚刚查完另一个垃圾桶。
在他心里,这样还在上学的年纪,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学生,本应该怀揣着内心的无限勇气与激情去看点世界上干净的,浪漫的,有趣的事情,在梦想和热爱还未被消磨的当下,去体验些更加值得体验的,而不是这么早就踏入泥潭,沾染上这些会逐渐侵蚀掉内心净土的东西。
所以.这是在做什么?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房东刚刚睡醒,又被手电的灯光晃了一下眼睛,一时间眼前模糊不清,眯着眼迅速巡视一圈,发现整个房间里除开穿着警服的人之外,就只有他和隔壁床一个穿着浴袍的男人,除此之外再无别人,于是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他皱起眉,但是为什么在他脸上?
“睡傻了?坐着别动,接受检查!”
房东脸色扭曲一瞬。
“.”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现场没找到什么东西,比如某些使用过的计生用品。
在一片漆黑中,房东眯着眼清醒过来,下一秒就感觉自己脸上似乎盖着什么东西,痒痒的,感觉有点呼吸不畅。
贺元良微微皱眉,“你今年多大了?还在上学?”
他们要是认识,那房东大概率就属于“嫖|娼未遂”,一顿批评教育也是跑不了的。
看着房东痞帅的脸上出现茫然又震惊的眼神,瞧着单纯了不少,他倒是对房东刚刚的话信了几分。
见他眼神多了几分警惕,贺元良解释道:“只是看看你的转账记录。”
房东回过神,默默掏手机。
头一次遇上扫黄现场的房东显然不知道这种场合一般都四通八达,没准什么地方就藏着个密道供人偷偷跑路,于是他深深的震惊了。
言下之意,你这借口不行,甚至嫌疑更大了。
正在翻他床边垃圾桶的男人头也不抬地回道:“哦,这你说了不算。”
“我今天第一次来这里。”
“.大学毕业有两年了。”房东冷哼一声,他明明是清白的,此刻却被人怀疑是来嫖的,心里有点不高兴,并且完全表现在了脸上。
“手机拿出来。”
“什么东西.”
贺元良仔细看了看房东的脸,骨相立体,眉眼深邃,头发很短,几乎只有一层发茬,长相很优越,或许是皱着眉的缘故,总觉得带着点凶戾气,又有点轻浮的痞坏。简单来看,是种不太正经的长相,坏的和现在的场景有种相得益彰的感觉,好像他就合该被抓似的。
贺元良大致翻过记录,也没发现转账记录,看房东的眼神再度温和了些,“抱歉,因为你跟他一间房,所以还是先跟我们走一趟,例行询问过后没问题的话,不会有事的。”他指了指在旁边抱头蹲下的男人。
房东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条白色的毛巾。
学生出来嫖的他也不是没见过,对于这样的人他总是要更加愤怒和遗憾一些。
被叫做贺队的男人也没想到有这么巧,他微微一顿,抬起头看向房东,“好吧,隔壁那个目前看起来似乎不太清白。”
房东换上自己的衣服,看着旁边蹲着的兄弟犹豫着自己是否也要蹲。
“你就坐着吧。”贺元良瞟了他一眼,见人挺配合,也没真的发生点什么,宽容不少。
房东心情好了几分,他是不愿意像个犯人似的蹲着的,看着就丢人。
等到了局里,被拉回来的一车人排队等着做笔录。
房东蹲在墙角,看着对面的墙壁发呆。
不经意间他想起今早出门前算的一卦,撇撇嘴。那老头明明告诉他最近几天都会有好运,结果白天去剪头发剪毁了,最后只能全剃个完美符合高中形象管理条例的发型也就算了,晚上什么也没干还被连累抓了进来,这哪算什么好运,简直就是倒霉到家。
正想着,眼前就走过了几道人影,房东看着从自己眼前经过的几双皮鞋,在几双沾着灰尘的鞋子里,一双擦的锃亮的皮鞋就格外的突出。房东早就想换个姿势活动一下酸痛的脖子,于是顺着这双鞋看上去,却不想看见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刚刚在洗浴中心灯光有点暗,他看不真切,现在这么一看,这个人长的.
啊,这样的话也不能说是完全倒霉。
房东的视线就像他的人一样充满了压迫感,贺元良正打着电话,突然目光一凝,低头朝视线的源头看去。
“是你啊。”他一顿,目光柔和些许。
还真是个硬茬子。
那一瞬间,刺到他身上的目光存在感实在太强,浑身的肌肉下意识的紧绷,哪怕是确定了目光的来源,也没让他彻底放松下来。
贺元良的视线在房东浑身的肌肉还有那身看着有些廉价的衬衫上溜了一圈,得出一个结论。
这样的人,如果某天因为打架进来了,他也不会很惊讶。
都说相由心生,就房东那张充满压迫力的脸还有颇具侵略性的视线,就能让人知道这人的脾气必定不怎么好,戾气太重。
而他的身材也给了他这份底气。
看着就是个能打的,绝不会吃亏。
这样的思绪也只是在贺元良的心里一闪而过,他只是职业所在,会对看起来有危险的人下意识的警惕些,但本质并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
坏,大多都是隐晦的,如果所有的坏人都把坏字写在脸上,也不会有如此高的犯罪率了。
好人往往将清澈写在脸上,而坏人惯于将阴暗藏在心底。
这样的贺元良见得太多。
正想着,他就发现房东站起身朝他走过来。
嗯?
贺元良微微一顿,站在原地没动,对手机那边的人轻声说:“你待会儿想来就来吧,我现在还有点事,先挂了。”
刚一挂断,房东便已经站在了他面前,低沉的眉眼此时明媚不少,唇角微微上弯着,于是凶气便尽数转化为潋滟的不羁笑意,上挑的眼尾弯出一个好看的小钩子。
清澈的嗓音响起,“能加个微信吗?”
他听见房东这么说,语调倒是沉稳,显得长相也没那么轻浮了。
“?”贺元良挑了挑眉,他还是头一次扫黄抓了人,遇见问自己要微信的。
然后房东在自己身上摸了一圈,什么也没摸出来。
他插进裤兜里的手顿了顿,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的手机现在恐怕还在面前这位身上。
“嗯”房东抬眼错开了贺元良的眼睛说道:“待会儿问完话把手机还我之后,我们能加个微信吗?”
贺元良自然知道他掏不出来手机,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有些好奇的问:“为什么呢?”
他还记得半小时前在洗浴中心时,房东对他可还不是这个态度,凶的跟什么似的,这会儿倒是反转了。
房东抿了抿唇,“没什么.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很像,挺有缘分的,交个朋友。”
他看着贺元良的那张脸,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小时候救过自己一命的人,一时间有些恍惚。
原来有些人平时不会轻易想起不是忘记了,而是渐渐深埋心底。就好像少年时遇见的足够惊艳自己一生的人,在时间的消磨下他的面容变得模糊,身影逐渐消散,却在你以为自己已经忘却的时候,冷不丁的又回忆起来,然后发现自己热情依旧。
“也不叫你白加我。”房东看他好像没有同意的意思,特高冷地又加了一句,“我经常去按摩的。”
“再遇上这样的事儿,方便我找你举报。”
言下之意就是,加我不亏,给你送业绩。
他们说话没避着旁边的人,那些同样靠墙蹲着的一溜人都是结结实实因为扫黄被抓进来的,人证物证齐全,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惯犯。
他们听了这话,就如同听见有人要抄他们的老家一样愤怒,顿时对着房东怒目而视。
房东也从来不是个会吃亏的人,同样阴狠的看了回去。
他不笑的时候,面相和气质都很凶悍。像是老虎,悠闲的时候瞧着懒散的很,眯着眼什么都不上心的样子,一旦带点凶气,便让人下意识胆寒。
那些大腹便便目光浑浊的人哪能和他比,就身材上来说,孰强孰弱便一目了然,更别说气质与长相上的差距。
房东仅仅只是不含恶意盯着人的目光就足够让贺元良这个治安大队的队长警惕,现在更带几分凶悍的视线扫过去,没一个不怵的,顿时刚刚还气焰嚣张的一众人顿时变得偃旗息鼓,缩头缩脑像个鹌鹑。
“好啊,如果你真没犯事的话。”贺元良眯着眼侧身挡住了房东,他穿着制服的杀伤力犹比房东还要强些,这下就连心里还有些想法的人也默默低下了头。
贺元良很清楚这些人里面必定有些是浑不怕的,一时的避让不代表他们就没有坏心思,没准心里就在盘算着怎么报复房东这个“不合群”的年轻人。
他同意也是为了给房东上一层保障,手机里多个能联系的官方号码对这些人来说是个不小的威胁,就算要动手也得仔细考虑一番后果。
“哥,我给你带饭来了。”
一道温润的嗓音打破了现场有些凝滞的氛围,房东好奇的看过去,然后不感兴趣的收回了目光。
一个气质温文尔雅,看上去一丝不苟的男人,没什么意思。
在房东的眼里,有意思代表着能处,要么最后是兄弟,要么处成仇人。至于这样没意思的人,那都是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物。
而且听称呼这两人应该是兄弟,只是看上去似乎并不太相似。
他只知道贺元良同意加他的联系方式了,房东微微勾唇,双手握住了贺元良空出来右手道:“等我出来。”
郑重的态度和笑起来的脸硬生生的将此刻的情景染上一丝深情。
被无视的贺庭屿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视线在房东脸上一扫而过。
啊,是他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