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出来玩
陆停词没有叫家政的习惯。
所以只要他一回家, 就会专门腾出时间将家里打扫干净彻底。
等做完卫生，也将新买来的小菊和其他束修剪完毕后，看着冬日一抹生机勃勃的日光照在光洁的地面上时, 他便重新洗漱一番，穿上外套出门。
“停词？你这么早来公司干嘛, 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休息？”执行经纪人刚进公司准备上班，后脚就看见陆停词也来了宙斯, 为之错愕。
陆停词微微摇头，罕见地带着笑, 说：“可今天中午不是有一场新戏的面试吗。”
“……但你这几天行程这么满，昨天都累到进医院了，还是好好在家休息吧。大不了我们就取消这场面试, 反正你能接到的剧本又不是只有这些。”
执行经纪人面露难色：“燕董他知道你进医院这件事后, 也特地和我们说不要给你安排这么多通告。让你好好休息。”
陆停词的工作团队都知道, 陆停词是个特立独行有自己主见的人，但他似乎唯独对老板燕董有不一样的想法。
执行经纪原以为把燕希搬出来，就能让他打消日以继夜不要命似的赶行程的想法，能压住他，却没想到陆停词会笑得轻松, 丝毫不在意般，淡然道：
不容置喙，陆停词的火就是天时地利与人和。
“只要后续没问题，作品也能跟得上，停词肯定能坐上顶流的位置。”
陆停词作为员工给公司带来了这么大的收益，而自己作为老板，也作为“朋友”怎么说也要去见他一面，慰问慰问，是吧。
致使团队里还流传出一句话来：铁打的陆停词，流水的工作人员。
“不，面试就按照原定时间进行，其他行程通告也是。至于燕董那边的话……我会去和他说的。”
西风落叶：【那我六点的时候过去吧。】
不过有一说一，躺着赚钱的感觉，这可真的是……太棒了！！
燕希将心声敛好，不留痕迹地点点头以示回应：“那他最近行程和通告呢？”
闻言，燕希指尖敲了敲桌面，心下便悄悄有了想法。
为什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呢。
甚至当初那场雨夜，他几近偏执地说过自己有能被利用的价值……
他就像个机器人，不停在各个片场不停歇的连轴转。也不会因一夜爆红，巨大的身份变换，让心态发生任何负面的变化。
西风落叶：【那好，要是你想的话……下班之后我去找你，然后我们出去放松什么什么的？】
因短时间内呈爆炸性的身价上升，自然，在宙斯的特定财务报表中的记录和报告，关于陆停词的佣金收入那是想当的可观。
是一个极其好看的数字。
单说拍戏，哪怕是一闪而过的镜头，他也愿意时间通宵去训练动作，又或可以使用替身的危险戏份，他也选择亲自上阵。甚至因为令人叹为观止的营业能力，就连贴身助理都没法天天陪着他赶通告。
他原以为自己还需要等陆停词一小时，却没想到自己刚出停车场，就看见了助理匆匆赶来的身影。
于是他要来了摄影棚地址，打发走了代理人后，想一个人驱车前往了杂志的拍摄场地。
他之所以这么火，能成为当下炽手可热的新一代流量小生, 名噪一时，除了燕希愿意砸钱砸资源之外，还有就是他玩命似的工作。
当时燕希就想着，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可观？能可观到哪里去。
*
全宙斯上下的员工，甚至同期艺人对陆停词的评价都是出乎意料的一致, 那就是天选之子。
执行经纪人：“……”
消息结束后，盯着暗下的手机屏幕，沉默的办公室之间忽然响起一声极轻的啧声——是燕希为自己感到的唾弃。
陆停词给公司带来的利润，换做平常他肯定乐得不行，可燕希转念就想起前不久，刚挂完点滴的陆停词来找他，让他恢复以前的工作量，并宣称这能给公司带来一大笔很可观的数字。
看着这么多位的数字，燕希想，要是陆停词当初没答应签下那份霸王条款的话，早就能把俩千万的卖身契还上了。
“三四个月就赚成这样了？”坐在办公室里，燕希的目光停留在平板上，话音一顿。
代理人：“就和安排的一样，没什么变化。基本半个月就有俩次综艺飞行，品牌宣传，采访和戏份客串等等……今天的话，他正好是在本市拍摄杂志封面。而明天就是后续幕后采访。”
对于这位新助理，燕希有所耳闻，因为陆停词的行程近乎魔鬼，别说小麦，就连经纪人都没办法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跟在他身边，所以这才找了其他的替补助理。
代理人笑得合不拢嘴，连声夸赞道：“这可超出了当初预估的水平。带来的收入，短短几个月，就和当初砸的资源金钱成正比！”
要知道，他以前可是避着绕着陆停词走，现在因为人家会赚钱，自己还主动上去找人出门玩，看啊，这万恶资本家的丑陋嘴脸。
陆停词：【好，我等你。】
但在出发前，他怕陆停词在拍摄结束后还有别的安排，提前发了消息给他想问问。
他还挺不屑来着，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一笔“超可观”的利润呢。
就好像，这还正合陆停词的心意想法。
但转念一想，对钱低头，也没什么，对吧。更何况陆停词好像也并不是很介意。
到了约定的时间后，燕希准时在六点半来到拍摄片场。
西风落叶：【我今天刚好有时间，听人说你在拍杂志？】
怎么感觉陆停词这段话语气还带有期待的意味呢？
这样倒好，也不需要燕希多问了，陆停词直接说收工后有休息时间。
燕希眼一眯。
话才刚发出一条，陆停词就及时回复到：【大概七点就能收工，之后我也刚好没有其他工作安排，有空余时间。】
燕希却不由缄默下来：“……”
看到燕希的身影，新助理一眼认出他，打完身上的冷哆嗦之后，再连忙道：“燕董，停词哥特意叫我过来接你！拍摄工作还需要一点时间，不过让我带你先去附近的咖啡厅等会儿。”
“去咖啡厅等？”
助理点头，毫不顾忌地说：“对，咖啡厅有暖气嘛，今天停词哥拍摄的地方是在天台，风太大了，他应该是怕你冷到。”
燕希也没多想，便点点头答应。
临近十二月的天气确实很冷，北风喧嚣呼呼，刺骨发痛，好在就是不怎么下雪。
咖啡厅里的人也挺多，空余的位置并不多，助理便自告奋勇去点单，让燕希先去占位，问：“燕懂，你要喝豆奶拿铁对吗，那甜点是要吃芝士味的还是青柠的？”
燕希不假思索：“芝士的吧。”
等助理拿到甜点和咖啡后，燕希盯着搁在咖啡盘一端的棕色砂包装后，不由陷入沉思，抬头困惑地问：“这是黄？”
助理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事，面色发僵，小心翼翼地询问：“……啊？燕董，是我记错了吗？停词哥特意和我说你喝咖啡喜欢用黄的，难道不是吗？”
燕希一顿。
“没，我喜欢用黄，谢谢你。”
得知不是自己记错了，助理才松了口气。虽然这位燕董看起来很亲和，可好歹也是顶层大老板呢，那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见到的。
“不用谢不用谢，这些都是停词哥吩咐我的！”
澄黄色的灯光叠覆在杯中的咖啡液上，燕希眼睫垂下，浓郁的目光浇筑在撕开砂包装的手指上。
陆停词跟他说的……
这么细节的事，他居然也能记得这么清楚？燕希还以为，除了能和他相处好几年的人，应该是没人会注意到的。
在等待的期间内，燕希也没闲着，干脆就抓着这个新来的助理旁敲侧击了陆停词生活上的事。最终发现，陆停词这个人活得可真的是——毫不意外。
就是特别的循规蹈矩。
圈内像陆停词这样工作繁忙的人也不是少数，可哪有一个，会将所有精力放在工作上？下班就往家里跑，连出门聚会游玩休假的娱乐项目，一个都不参加。
也是助理说，燕希才反应过来，这几个月过去，只有自己找陆停词的时候，他才会罕见地出门。
这么想想，那他们其实还挺像的。燕希也不喜欢出门玩，但陆停词的不喜欢出门玩看上去并不是和他一样是因为“懒”。
*
在和助理言语的交谈间，燕希似乎知道了陆停词很多不为人知的一面。
比如他清冷却绅士的性格，遭到了圈内外许多小姑娘的喜欢？
“有这么多？”
助理点点头：“当然啊，而且这也不是秘密了吧，上了好几次热搜，不过公司还没有炒cp的意向好像。但我感觉就算公司想炒cp，停词哥肯定不会同意的。”
燕希脱口而出：“为什么？”
因为除了和你相处和争取工作时，就没见过陆停词有过主动的时候。
可还没等助理感叹起燕董和陆停词之间的友谊时，就看见靠近街边的窗户出现了一道身影，燕希没去看对方，就当即感觉到了是陆停词。
“抱歉，你等了很久吗？”
燕希还以为是交流让时间眨眼过得飞快，可他看了眼墙上的复古时钟，发现才过去半小时：“你不是七点才收工吗？怎么半的时候就过来了？”
助理大大咧咧地接过话茬，“因为在知道燕董你要过来找他的时候，停词哥就压缩了好多休息时间呢，比平常还敬业努力不知道多少倍！当然就提前收工啦。”
他也有点眼力见，看陆停词目光古怪，还以为是自己能下班了，便开开心心地道：“那停词哥燕董，我就不打扰你们啦，先走了。”
说完便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溜得无影无踪。
“……”
“……”
因为自己要来，所以加快了工作进度。
这消息倒是把燕希听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张了张嘴，只好先让陆停词坐下来，“你要先喝点什么暖暖身吗？”
不知是不是来时的路上，风大了不少，陆停词周身还缠绕上了不少骇人的寒气，可他眼中柔和的暖意却又让这会令人感到疏远的距离骤然消失不见。
毫不意外，陆停词摇头说：“不用了。”
一段时间不见，他似乎还是那么大胆，毫不介意，直突突将视线定格在燕希身上。可他的视线并不突兀招摇，让人感到不适，反而令燕希感到心脏莫名的一阵加速。
在这么样的目光下，他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埋头用勺子挖下吃到一半的芝士挞。
陆停词头上戴着鸭舌帽，帽檐几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唯独只有坐在他对面的燕希才能看到他那张带有喜悦的神情。
燕希问：“听他说，你最近一直在工作，怎么都不好好休息，出去玩啊，钱又赚不完。”
陆停词却说：“我现在和你在一起，就是休息。”
“至于钱的话……我也不是在为了还你的债，而是不想让你失望，我说过我有利用价值，可以让你得到很多钱。成为一个不会投资失败的长期项目。”
他说出这话时，神情自然无比，语气倒是轻巧，似乎那几分暧昧也是燕希的错觉一般。
毕竟陆停词赚的钱，确实有很多是进到自己口袋里，燕希低下头，也就不想以一个既得利益者的身份去说些他不会听的场面话了……
还在思索间，他就看见陆停词将纸巾推到了自己面前，嘴角夹着浅浅的笑意，问：“不过你能来找我，我很开心。”
又是这句话。惹得燕希面热。
可他能见到陆停词，何尝也不是开心的呢？只不过心中的紧张大于欢喜，两者混合，他还分辨不出来罢了。
燕希也不想让自己处于弱势，张口就胡言乱语道：“那你这么说的话，我作为你的好朋友，以后可得多来找你。你到时候别说我烦。”
他感知到陆停词显然一顿，神情停滞，可又很快出现笑意：
“怎么会觉得你烦？——嗯，好朋友。你本来就是我唯一的好朋友。”
听到他这话，燕希这边还在头脑风暴，胡思乱想，那边陆停词便问：“话说回来，既然你来找我的话，是有什么想去玩的地方吗？”
“……”
这句话倒是直接把燕希给问的哽住。说是让陆停词出来玩出来休息什么的，但实际上他什么都没准备好。
见他一副闭嘴沉思样，陆停词便心中有数，装作温和地笑了起来：“没想好的话也没关系。那燕希你现在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
“但我以前也没什么朋友，没有和朋友出去玩的经验……”
陆停词说得轻松，将过去一笔带过，可却不免让燕希心一沉。知道原著的他，可是最清楚陆停词黑暗过去的人。
不由得，他说话的语气也软了下来：“没事，就当做放松嘛，不一定要有什么既定的主题。”
“至于我想吃的话……好像突然想吃冰淇淋？”
恰好这时咖啡厅里有客人进出，开门的那一刹那一股寒风席卷而来。
“……”
大冬天吃冰淇淋，这怕不是有病。
“算了算了。”
“可你不是想吃冰淇淋吗？”
“可这天好冷。”
“但不是说冬天才是最适合吃冷饮的季节吗？”
好像是这个道理……
听陆停词一一反驳自己，燕希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想吃冰淇淋：“我听华哥说你不是在控制身材和戒吗，冰淇淋还是别了吧……你最近在吃什么？”
“我最近吃的也都是不好吃的东西，你不会喜欢的。”陆停词用着在镜子面前训练过无数次的柔软神情，温润道：“偶尔吃下也没关系，而且要是能和你一起吃，我感觉会很不错。”
“只要你不和华哥说我吃冰淇淋。”
燕希一愣，等反应过来时居然被陆停词逗笑了。
这倒是新奇的发现。
人本身就是多面体，而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和时间里，陆停词早就滋生出了一张专门为他而留的一面。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