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偷拍
燕希在家昏睡了许久, 直到后半夜下起的一场小雨，淋漓的雨声才催促着让他清醒过来。
视线中充斥着无尽的昏暗，燕希迷迷糊糊看了眼腕上的高奢手表, 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又睡了半天。
浑身黏腻，此时他就像一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鱼, 浑身汗涔涔的。
好在吃过陆停词给的退烧药，又蒙着汗睡了一晚上后, 燕希感觉自己好多了。他摸着黑爬起来走去浴室，给自己洗了一把脸后才彻底清醒过来。
等回到卧室, 打开灯后，燕希瞬间陷入沉默之中。
“……”
房间很干净，很整洁。
整洁到似乎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一般, 平静如常。可昨晚分明是过得何极荒诞。
燕希不用想就知道陆停词趁他昏睡那段时间, 像个田螺少年似的特地整理了房间。
靠。
那时候的他对于恋爱这种东西，简直刚正不阿，完全不感兴趣。可还是因在家空闲，看过几页，可没过多久就放弃了。
毕竟偏离主线太久了，到了现在，燕希都开始觉得之前做的那个觉醒梦只是错觉了。
那时的他就像变了另外一个人。
现在看来，他和陆停词会不会就像那些小说剧情一样，为了增加命定的感觉，强行发生关系呢？
如此想来，燕希觉得很有这种可能性。
可刚一入口，燕希却愣住了，怀疑这是陆停词做的。
因为那些小说有太多强行且不合理的剧情。
西风落叶：【不是他，是陆停词。他已经走了。】
没想到消息才刚发出去，就收到了夜猫子小安的回信：【老板？】
西风落叶：【睡了一觉，身体好很多了。】
忽然，他想到前几年小安推荐过给自己的几本小说。
便一脸深沉地自言道：“嗯，没错，就是这样。这一切都是原著的错。”
西风落叶：【你怎么还没睡。】
陆停词这人怎么跟狗似的, 明明说好只有亲吻，到后面就下手这么重……
燕希瞬间就垮下一张帅脸来。
*
没想到陆停词走之前还特地将体温计留在桌子上。燕希顺手拿起给自己量了□□温，见回到正常后就干脆趿拉着拖鞋，准备去厨房觅食。
“嘶……”
这种微妙的感觉，堪比学生时期背着家里人在外面和其他人拉小手。
明明前期只是个清纯男大学生，怎么两个月不见，毕了业，画风又突变成市文小说呢……
他心觉诧异，每个都拿出来扫了眼，才发现里面的粥都是不一样的，他便挑了份自己喜欢的皮蛋瘦肉粥，放到微波炉里热。
而且这贼小子，还趁自己发烧脑袋不清楚，说那么多有的没的把自己绕进去。
小安：【咳，这不是在熬夜加班嘛。为了公司而奋战。】
燕希一打开冰箱，就看见里面有封装好的便当盒。
小安：【不过老板你不是还在生病吗？这么着急工作，身体吃得消吗？】
随即像为了证实他的话不假，燕希就收到了一串文件。
燕希愣住了，但还是若无其事的继续干饭。
燕希转身又洗了好几把脸，才冷静下来。
燕希摸出手机，见公司里还有一大堆等着自己来处理的工作，便编辑了条短讯给小安，让他整理一下发到自己邮箱里。
小安：【哦……】
因为自从邱姨走后，新来的做饭阿姨是北方人，不怎会做粥，会的也只有菜泥粥。而这个皮蛋瘦肉粥的味道和他先前在陆停词那边吃的简直一模一样。
一想到那晚上, 陆停词用着那一张天妒人怨的帅脸，勾引自己，低微说着那样令人面红耳赤的话语，燕希就感到一阵羞耻懊悔。
“……”
毕竟他大病初愈，饿死了。
虽然陆停词和他说过自己接通了小安的电话，可小安是怎么知道对方是陆停词的？倒也没什么，只是燕希想到第一次时好像小安也在场来着。
可当抬起下颌，发现脖颈连着锁骨、胸痛一块都落满了微粉的唇齿痕迹之后，他又瞬间欲靠又止。
难不成这又是“原著”的意思？强行让主角受和炮灰攻发生关系，好让剧情展开？
西风落叶：【？】
小安：【那那个陆先生还在那边照顾你吗？】
*
睡了整整一天, 燕希干脆泡了个澡。等放松完一身疲劳，才开始思考昨晚陆停词对自己的异常举动。
还在琢磨着，小安就回到：【不好意思老板，那是我猜的。如果不是陆先生的话，难不成是刘先生？】
难不成冰箱里其他几盒，也都是他做的？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可他又不是英雄, 怎么就稀里糊涂同意了呢……陆停词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
不知怎的，燕希承认之后，反而引得对面一阵沉默不说话。
燕希不说也知道小安又在脑补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了。他哪都好，就是天马行空，爱看些不切实际的恋爱剧情。
提到陆停词的话……
——“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他想起先前陆停词对他说的那些话。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想把宙斯转手给人而引起的误会，虽然事情已经说开了，但……
燕希视线往下一挪，发现自己纤白的手指正无意识捏着调羹，翻拌着那一碗已经见底的米粥。
小安：【老板，之前想合作的小严总昨天还来公司了，说是什么重要的事，所以我把预约安排到了后天，可以吗？】
燕希回过神，他动了下大拇指，最终还是回道：【算了，你取消他的预约见面吧。之后的事，我会和他联系的。】
思来想去，燕希最终还是打消了将宙斯转手的念头。
严鹤给的价格确实很可人，但他也没那么贪，又不是真穷到那种要变卖公司的地步，更何况要执意卖的话，不知道陆停词又得伤心成什么样……
燕希还记得他把自己抱在怀里，偷偷啜泣的那副景象。
忽然，燕希就感觉他是不是把陆停词教坏了，明明主角受那么缺爱，可却因误会让他学会了用身体去“取悦”别人的行为。
头痛。
*
h市。
“停词，你这请假走的也太突然了吧，要不是小麦和我说，我还不知道你昨天回a市了。”
“你回去干嘛啊？是有什么急事吗？”
在接机回剧组的保姆车上，华哥不停追问着陆停词请假回去是干了什么，可他却硬是不开口，对其闭口不谈。
倒也让华哥没了脾气：“啊好好，随便你，谁让燕总这么喜欢你……”
“可你昨天是通宵玩了一整夜吗，黑眼圈这么重的。今天的戏份怎么办？”
陆停词这才愿意动嘴皮，闷闷回了句：“用遮瑕遮住就好。”
“……虽然是这个道理。”华哥说：“但你之后真不能再这样了，要是红了，就不能再不和公司报备就随便请假出走。”
陆停词：“嗯，我知道了。”
陆停词在剧组里一直以劳模为著。
他也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角色戏份，勤勤恳恳，基本每次都能做到戏份一条过，所以在请假前连轴两天上工后，他的个人戏份倒也基本能杀青了。
但下午正好还有最后一场和男女主的戏，一回到剧组便又马不停蹄地去上妆。
不过令全场人惊奇的是，请假完回来的陆停词，似乎不在状态，愣是拍了五六条才过。
整个人的气场也开始变得阴沉沉的，看上去比刚来片场时，还要陌生不好相处。
休息时间，女主陈佳柳干脆过来询问：“停词，你怎么了？状态不对的样子。”
不仅如此，她还注意到陆停词放在膝盖上的剧本都还翻错页了。
“对不起……”陆停词抿紧了唇线，目光淡淡地落下。
“不是！我和其他人不是怪你的意思。”陈佳柳无奈地笑了笑，打趣道：“而且你可是我们剧组的演技标杆诶，我和章程笑场的次数加起来都有你拍的戏份时长多呢。”
“只是看你好像不开心的样子。”
陆停词一愣，眉心微动：“很明显吗？”
陈佳柳点头：“超级。”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你放心，我嘴巴超级严实的，从小就冠有心灵导师一名呢。”
她说的诚恳又靠谱，一副做好了亟待听朋友心事的模样。
可陆停词却牵了牵嘴角，轻飘飘地说道：“没什么，只是家里以前养的小狗走丢。”
陈佳柳：“啊？真的吗？”
“嗯。”陆停词说：“不过已经找回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那你也不要再伤心啦。”
“……可如果我不早点回去的话，或许真找不回来了。”
*
收工后，陆停词在返回公司安排的房子路上，突然听助理小麦惊呼一声，像刷手机看见什么不得了的事。
陆停词语调淡淡，问：“怎么了？”
“停词哥……”面对他的疑问，小麦目光飘忽，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便干脆将自己手机递给了他。
陆停词其实是有预感的，所以当看见屏幕中央是几张自己被偷拍的照片时，除了嘴角细微的变化之外，也看不出其他情绪。
深黑的夜色沉沉地笼罩在他身上，与小麦那边的橙黄色路灯光形成鲜明对比，像叫人分割隔离开。
照片拍的不错，正好拍到陆停词的正脸，和燕希派人来接他坐豪车进去时的画面。
小麦其实也不知道陆停词前天请假一个人去干嘛了，但现在，好像也不用问了。
狗仔po出的照片，也放出了时间和地点。
见陆停词不语，小麦一时紧张也都忘记了呼吸。
虽然他们共事了快三个月，陆停词也从未为难过他，自己的事次次亲力亲为，让小麦的工作一度轻松到以为自己是当工资小偷，可他打心底还是挺怕他的。
不为什么，有的人气场就摆在那，不好靠近就是不靠近。就算是贴身助理，也从未见过陆停词生气或者开心时外露的情绪。
保姆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住，许久后，屏幕自动暗下，陆停词将手机还给他，才问：“是在哪看到的？”
小麦声音弱弱的：“我关注了你的超话，看见的。”
“不过我是先刷热搜，再看超话的，所以这件事应该没上热搜……”
陆停词：“嗯。”
之后车一路开回了家，陆停词都没再说几句话了。他合上了眼，仿佛陷入了睡眠。
*
如小麦所说，这件事确实没上热搜。
倒不是因为热度流量的缘故，相反，陆停词进组几个月，热度预期发展的比公司团队还要迅速。
除了一些边新闻，单是定妆照的公布，就吸引了一大批忠实的颜值粉。微博粉丝翻了至少十五倍。
所以狗仔在深夜将照片po上网时，短短十分钟就有近千的转发和讨论量。可最后看样子，似乎还是被公司提前公关压了下来。
陆停词打开工作群，就见他们正在讨论这事。
【虽然微博压下来了，但其他平台的还在接触，得要一两个小时吧。没事的。】
【还好现在是晚上……要是白天的话也不得了了。】
【其他平台流量不高，没关系，反正我们宙斯出名的可是公关hhhhh】
陆停词的指尖滑动着聊天记录，看了有一会儿后，他敲打回一段讯息：【抱歉，给你们带来麻烦了。】
【哪有哪有！现在这年头狗仔就是这样，防不胜防。】
【哈哈哈对啊，这有什么。明明是燕董找你有事，停词你别往心里去，他们听外面听风是
的。】
看来他们也都知道那是燕希的家。
虽然团队讨论重心都单纯只在“老板员工见面”身上，可到底哪家员工会不辞千里请假，淋着雨和老板私下见面？
在小麦给他看手机时，陆停词就看过文字内容，狗仔大致描述的就是他还和先前那个金主纠缠不断。
评论有人在看戏，有人在“澄清”。
按道理，这时候华哥都会过来和陆停词聊这件事，可大家都心知肚明，哪怕没放在台面上聊，大家也默契的清楚他和老板的关系可能真的不一般。
既然话题已经被公关下去，燕希或许也不会看到，陆停词就没继续下去的心。
只是按照这个风头还有……离开前他的态度，陆停词想，杀青宴上燕希不会来了……
是他把事情搞砸了。
*
隔天，陆停词倒是比以往醒得还要早些。
他一睁眼，便按照惯例打开了微信，也不是因为有什么事，只是他习惯了能收到燕希的消息。哪怕是那莫名冷战的两天里，他也依旧这样。
而结果并没有什么改变，陆停词没收到任何新的消息，屏幕仍旧停留在几天前的记录中。
“……”
夏季昼长夜短，白净的日光斜斜照射在了陆停词微颤着的羽睫上，落下一片素然的影子。
他手指一缩，退出了和燕希的聊天界面，正当他想关上手机时，目光却无意间看见了几条疯狂变换交替的消息。
是被他屏蔽了消息的大学院系群。
【哈？所以那张照片是真的吗？】
【我草，这是吃到大瓜了！没想到我们学校还能出这种名人。】
【不过从群里流传出去的照片是谁发的啊？好好奇，怎么就这么巧呢。】
【大早上刚起来这才几点啊，你们在说什么瓜？】
【话说陆停词有没有在这个群里啊？】
今年，陆停词就作为大四生从a大毕业。
在六月中旬时，辅导员还曾组织过一次拍摄毕业照活动，但陆停词那时在剧组拍戏，更何况他在校园的四年一直处于默默无闻的透明人状态，不去倒也无所谓，没人强迫他。
至于这个院系群，也是他大一时加的。因为群里聊的总是些有的没的，他也没怎么说过话。
现在，因为群里正巧碰见有人在讨论某件事，所以让早因毕业而沉寂许久的群组飞跃到了聊天主页的第二条。
【话说陆停词有没有在这个群里啊？】
【不知道，我没在成员列表看见他……有可能是没改备注吧。】
【算了，在又怎么样，大早上的他应该看不见吧。】
是有关他的事？
但陆停词却感觉这应该没这么简单，或许……还会和燕希有关。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联想到燕希身上，可心下就是担心，会给他带来一切不好的影响。
陆停词点开聊天，翻到最前面的群消息，发现事件的开头是有人在其他平台上刷到一个有关“陆停词与金主绯闻”的帖子。
像这种帖子内容，陆停词不知见过多少，可看到外界形容他与“金主”燕希之间的关系时，他不免也感到一丝好笑和苦涩。
如果真像他们所说能依靠□□而稳定关系，那还挺好的……对吗？
可惜并没有，陆停词还得靠哄骗的下流手段才能和燕希上床。
这个被转发的帖子内容是在讨论昨晚，陆停词淋雨的照片为什么会被火速公关掉，是否团队在做贼心虚等等揣测。
至于为什么会特地被转发到群里，则是因为原本只是路人在八卦吃瓜的评论区，突然出现了一个新注册的用户放出了几张模糊的照片，瞬间炸开锅。
直接证明陆停词和金主的关系好得非同凡响。
而陆停词也一眼认出照片中的两个人是他和燕希，地点是在他以前租房的那个老破小公寓楼下门口。
那时燕希可怜自己住宿环境不好，便给了他一套温暖崭新的住所。
也是第一次，他意识到自己对燕希有所渴求期望的时候。
陆停词浓眉微敛。这几张照片虽然因夜色，像素模糊，可却因拍摄角度，清楚拍摄到了他和燕希的脸。
尤其是燕希的正脸。
陆停词试着模拟了下，发现能拍出这个角度的似乎是在他以前经常去的复印店门口。
因为照片的稀有性和主人公，很快就将帖子的热度翻起来。也开始不断有人发现跟在陆停词身边的那个人，似乎和当初酒局曝光的那个人长相相似，或许就是同一人！
眼看热度愈演愈热，陆停词先将帖子重新发送到工作群里，让他们处理，旋即才点开那个发布照片的用户头像。
虽然这个用户是新注册，并没任何发表帖子的痕迹历史，可陆停词还是注意对方ip显示在a省，并且关注和回答话题几乎都与自己有关。
“……a省？”
陆停词想到什么，从平台退出，重新点进学院群当中，仔细浏览起了后面的聊天记录。
*
原来，这个帖子的评论区因偷拍照片热度上涨之后，恰好被通宵至今的同学刷到。
而在他们惊奇的言语中，陆停词甚至发现评论区的那几张照片原来并不是第一时间发布出去的，而早在数月前，就有人将照片发在了群聊里。
那时候也不是没引起大家的非议，可时间总能冲淡一切，更何况光凭几张照片又能证明什么？所以大家自然而然也都忘记了。
只是这次的帖子评论区，才让人想起了这件事。
照片是没什么意思，俩人没出现任何搂搂抱抱的亲密行为，可前脚有酒局金主照，后脚又有陆停词淋雨等金主照，是是非非，谁又在乎事情的真假呢？
在他们眼里，陆停词被金主包养就是一件铁板钉钉上的事。
尤其燕希的那张脸被正面拍下来。
因为照片流出的方式有些随意，陆停词猜出这不是狗仔做的，现在根据他们的发言，倒能和自己猜测的一致——拍摄照片和发布照片的用户或许就在这个校群里。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