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下雨啦
关于宙斯要不要转手这件事, 燕希思来想去，心中已经有答案了，那就是不想答应。
毕竟小半年过去了, 他在陆停词身上的投资可不少，还没等人家成为顶流赚大钱, 就这样放弃多少心里是会有些不舒服的。
可看着公司里那么多等他处理的事务，还有每个月不翼而飞的钱, 燕希头一痛，心中似乎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 声音围绕在他脑边，不停地说：
“卖吧，卖吧~你没有钱了~就算存款还有九位数, 但难保有一天因为原著而破产呢——不如就趁现在把陆停词把宙斯卖了！”
“你已经对主角受够好了, 不用对他有再多的亏欠了。说不一定就是因为你的再三坚持, 不肯松嘴，导致再次进入原著狗血的三角恋漩涡中——”
燕希沉思。
这些声音其实说的并不无道理……他现在靠宙斯把陆停词放在自己身边，和原著里靠涩涩把主角受拴在身边有什么不同吗？
损失的都是自己！
于是乎，正从m国飞往华国的飞机头等舱中，燕希编辑了条消息给陆停词。
西风落叶：【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一切都还顺利吧。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就是我可能打算把宙斯转手卖给其他人了，因为两个公司，我实在顾不过来。】
西风落叶：【你放心，因为公司高层人员变动，你先前签下的什么对赌协议都会无效，这样你就不会和我任何瓜葛了, 也不会有其余的损失。】
燕希躺在沙发上，仰头盯着天板，回答：“不和你说了吗，只是你那时候一心在外面野罢了。”
他点开发现刘峙濬发了好几组前天在m国时拍的照片和视频。
陆停词：【你之后就不管我了吗？】
就因为他要把公司转手给别人吗？
“好像吧，今天一直打喷嚏流鼻涕什么的……”说着，刘峙濬还垂了垂自己的手肘：“四肢也很酸。我怀疑是昨晚我去的那家夜店有人体质不好感冒了，然后把病毒传染给了我！”
奇怪。
刘峙濬确实是感冒了，但也非要拉燕希下水，看他走哪自己就跟到哪，似是一副“你不被传染感冒，我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燕希看了眼时间，现在可是国内的凌晨三四点, 还以为要等好久才能得到陆停词的回复，可他眨眼下一秒就看见聊天页面的上方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想着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他一个没忍住，就猛打了个喷嚏：“靠！我这不会是被传染了吧……”
燕希：“那你离我远点。”
没有他也能过得很好。
包括出现在夜店时的自己。
刘峙濬真的是被惊的哑口无言，可又说不出什么话来，毕竟池封确实比他厉害很多。
回复很简短，就草草这几个字。
西风落叶：【呃，你以后要是有事，也需要帮忙的话当然还是可以来找我啊。】
你之后就不管我了吗？
仿佛思考着这段话，燕希一时也不解，什么叫不管他了……他为什么会发这段话？
可他生什么气？
刘峙濬：“……”
【那之后呢？】
江阿华：【非常好啊，导演都表扬了好几次。期间我们还安排了营销号，发了停词的一些剧照，在网上的反响都很好！】
闻言，燕希将眼珠挪到了他身上：“你感冒了？”
*
“什么？！池封居然就是枫叶的老板？！”
可他过了许久，也没等到陆停词的消息，正以为是app出错时，陆停词却当真发来了回复。
看完他发来的消息，隐隐约约中，燕希有一种直觉就是陆停词是不是在生气？
也就没几天，但燕希的朋友圈几乎都被刘峙濬给刷屏了，无论扒拉多少下，也是刘峙濬发的动态。
但燕希也并没多想，等到时候杀青再和他面对面聊一聊不就好了。
又是一段空白后。
“我肯定把他屏蔽了啊。”刘峙濬撅起了嘴：“但我发这么多朋友圈当然是给某个人看的……我就是要让她知道，老子就算without her，也能过得很好！！”
燕希一边接过空乘人员给他的小毯子，一边回复：【什么之后？】
燕希机械性地回答：“还真没有。但他从大学起就一直很努力，执行能力也挺好的，所以我现在想想也不是很意外了。”
到后面燕希也随便他了，刷起了朋友圈。
“……fine.”刘峙濬：“但你和池封当同事当了这么久，也一点察觉都没有吗？”
燕希心里感觉哪里怪怪的，就发了微信询问江阿华：【停词在剧组怎么样？】
“不是……你怎么发这么多？不怕被刘叔叔看见吗？”
等出了机场后依旧如此。
【下周就杀青了，所以他最近拍戏时间也比较紧凑吧。】
【之前不是答应你的杀青宴吗，我肯定会来。话说时间是在下周三吧？】
燕希原以为陆停词是会回自己的，可没想到他等到屏幕黑掉，对方就没再发消息过来了。
听见这条消息的刘峙濬表示不可思议：“你怎么不早和我说。”
燕希一怔。
透过这段文字，他似乎能看见陆停词那张平淡面容上的那双桃眼，眼底光芒低微而悲戚。仿佛变成了再次被人遗弃在大街角落内的弃儿。
“……”
不知多久后的时间，燕希温吞吐出了句：“挺好的。”
*
燕希也没忘和池封所约定的合作这件事。
虽然因他的身份，在整个公司都炸开了锅，可作为商人燕希还是想去听听他所说的双赢项目到底是什么。
两天后，他就以ev的代表身份出现在枫叶科创的会议室里。
今天阴云满幕，气温骤然低了不少，在夏季里算不上是什么好天气。
池封的笑意却盈满了整张脸：“看来燕总你对这个项目的兴趣也挺浓厚的。”
燕希跟着拍马屁回去：“学长的眼光从来不会出错。”
会议期间内。
燕希不时观察起了池封身边的其他几位高层，其实像这种公司间的合作，并不需要其他高层出面，可就像为诚心求合作似的，都出来见燕希。
而在交谈的过程里，他也注意到其余几位高层过于提线木偶，都对池封唯首是瞻。池封手里的实权约莫挺大。
“你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会答应。”
结束完高强度工作之后。
燕希找到吸烟室，轻轻的将身体靠在桌边，熟稔地抽出一支烟来，吞云吐雾。他在进来前就脱掉过外套，露出里面修身的骆色西装马甲。
短暂的沉吟后，才笑了声答道：“你的项目这么诱人，我不合作的话可就太不识抬举了。”
“更何况你是特意留给我的，对吧？”
“嗯，你很聪明。因为你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过去是，未来也是——”池封并不吸烟，甚至厌恶烟味。
但他并没站在玻璃推门外等待，而是同燕希站在吸烟室内。他想，应该不是自己厌恶香烟，只是吸烟的那个人不是想要的罢了。
“谢谢你，学长。”
“你我之间还要说谢谢吗？”
池封看向了窗外，思及某处，开口道：“看天气预报，a市接下来会连续暴雨好几天。就算现在是夏季，但还是注意别着凉了，要不然得有好几天下不来床了。”
燕希平常不爱运动，作息和进食时间极其紊乱，忙的时候也只吃维生素片或者保健品应付过去，长年累月下来体质便是差得离谱。
燕希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又不会傻到在外面乱跑。”
“哈哈。”池封低声笑了笑：“那不如之后你和我一起回家吃顿饭吧，我妈正好喜欢煲汤，能给你暖暖身。”
外面的雨下的确实很大。
没开窗，却也能听见被隔绝在外的雨水稀里哗啦，势如破竹般从云层降下。整座城市所及之处，皆被厚重的阴沉笼罩。
叫人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算了。”
燕希这次拒绝倒不是因为上次去时的缘故，只是他能意识到自己最近状态不好，便只好摇头婉拒：“我记得徐阿姨阴雨天的时候不是会骨关节发疼吗？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等之后有时间了，能挑个好天气，我跟你去见她。”
池封：“嗯，也好。”
“那我送你？”
“不用，司机就在停车场等我。”
“不过你办公室怎么会专门留有一间吸烟室？”
“……以前就有的，装修时感觉一定会有某人来抽，所以干脆就留了下来。”
燕希垂眉不语，将抽一半的香烟扣在烟灰缸中，碾灭细微的火星。丝丝缕缕的烟味缠绕于他的眉眼衣衫之间。
*
当商务车从地下停车场开入城市地面。
燕希拉下车窗，视线挪向窗外灰蒙模糊的雨景，仍由冷风大口灌入车内，斜雨吹在面颊上，他一时也没意识去关上擦脸。
直到刘峙濬电话打来，他才回神接通：“怎么了？”
电话听筒传来的嗓音嘶哑不清，还带有阵阵委屈：“呜，燕希我就过来跟你报个信，这周末就不去找你玩了。”
燕希迟钝地挑了下眉：“嗯？”
也不是希望刘峙濬来找他的意思，只是自从被克扣零钱后，刘峙濬总会在休息日去找他骚扰他。
听语气倒也奇怪。
另一端传来咳嗽声，就听刘峙濬委屈巴巴地说：“还不是我被传染感冒了？没想到真这么严重，现在鼻塞得我好严重啊……呜呜呜……你应该还没被我传染吧？”
燕希脑袋没转过来，便抿唇不语，反而在这时若有所感般他忽然抬起头，视线向乌云密布的云层探去——
在细碎的雨声之下他好似听到了飞机发动机的低鸣声，厚重的天幕中不时也有一闪一闪掠过的信号灯痕迹。
燕希嘴角微启：“……”
*
夏季多雨，大多是潮湿闷热，可今日气温却比以往降低许多，裹挟着斜风细雨倒是吹得人冷飕飕的，不比寒冬腊月好到哪去。
燕希回家后冲个澡打算快速了事，可他刚摘下眼镜，把衣服脱完，要进淋浴间的前一刻——
“嘟嘟。”
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骤然响起熟悉的提示音。
燕希神经一跳，回过神时，竟发现自己跑出了淋浴间，将手机抓起，期待从屏幕上看见自己所想的那个名字。
可并不是陆停词。
燕希顿时嘴角一撇。
这俩天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陆停词都没再回过他或者发任何一条消息，整个人就像消失一般。
燕希也询问过华哥，华哥说是因为杀青缘故，陆停词最近非常繁忙，几乎没任何喘熄空间。
所以这就不回他消息了？
以至于不知何种心理作祟，燕希干脆也不想搭理陆停词。既然他不来找自己，自己就没必要再找他了。
可不可否认的是，他内心是在期待着陆停词的声音。
燕希点开严鹤发来的语音，听出他语气亢奋：“燕总，关于陆停词的发展规划我已经写的差不多了，你现在要看吗？”
“还是说明天我带着规划书和收购意向书之类材料，和律师一起去ev找你？”
不知怎的，燕希听他说话，竟开始满腔烦躁地想，这么着急心切干嘛？主角受又不会跑……
“好，我知道了，那你到时候和我秘书预约见面时间吧。”
说完就不再管手机发来何种的消息，转身回到淋浴间冲澡。
热水倾面浇来，透明的水珠顺着燕希纤瘦的身形滑下，热腾腾的雾气晕散了青年的眉眼。他皮肤白净细嫩，不一会儿就在热汽的氤氲下微微发热泛粉。
可忽然，燕希却猛地睁开了眼，关上洒开关。
刚才，他一闭上眼，脑海内竟全是陆停词。陆停词……陆停词！燕希真觉得自己是不是勾搭上一段孽缘了，一开始分明不用为他做这么多，现在好了，还是引火烧身，陷入主角攻受之间的三角恋。
想到过去自己对陆停词点点滴滴的友好行为，又联想到现在被冷落的处境，一向好脾气著称的燕希也莫名的有些生气。
烦躁。
这种情绪很少出现在燕希身上。
之后他也干脆不继续洗了，而是带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走到卧室的阳台外，玩起了不用脑子的游戏。
天空仍下着细密的雨水，接连不断地水珠溅在地上，引起阵阵寒意。
可好似只有这样迎面夹着雨水的冷风，才能将燕希兴头上的不愉快给吹散。
连连看欢快的动感音效从平板中频繁冒出，要与雨声一较高下。
燕希将自己整个蜷缩在了很深的摇椅之中，像只刚破壳的小鸡仔似的，目光一定不定地停在游戏画面上，没注意到天色暗下，风雨也在逐渐离场。
叩叩——
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燕希睡眼惺忪地起来，才发觉自己不小心睡了过去。
一看时间也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现在已是深夜两点。
而屋外传来了管家的声音：“燕总，看你房间灯亮着，你还醒着么？”
过去的五个小时，燕希都是以蜷缩的姿势窝在摇椅里，一下起来起猛了脑袋还有点晕乎乎的，四肢也发酸发麻。
管家从未在三更半夜来敲过他的门。
燕希打开房间门，不由得问：“怎么了？”
管家却一副犹疑的神情：“刚才物业保安联系我说，有一个自称是你朋友的男人想找你。”
“朋友？是峙濬吗？可他不是说在家生病不来了吗……现在这么晚的。”
“不是刘少爷。但保安说对方像一个演员明星……因为实在没办法才去联系了物业。而物业发现那个人有你的联系方式后，所以才来找我——”
像一个演员明星？
刹那间，一种名为不可置信的情绪正悄然爬过他的四肢百骸，将燕希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字来。
“燕总？”
“……他现在还在门口等着？”
“嗯，好像已经等了四五个小时了。”
燕希呼吸一滞，理智却在告诉他应该是不可能的，不是陆停词。
可当他心存怀疑的看见显示屏幕中那张清晰熟悉的面孔时，燕希无法说出什么，确实是陆停词，但他为什么会在这？
为什么？
管家得到指示后就联系了物业，让他开车将陆停词带过来。
而燕希在等待的期间，怎么也想不通，明明应该在片场拍戏的主角受怎么会在三更半夜出现在他家门口。
忽然，外面又下起了一片颇有凉意的雨水，在后院盈满水的泳池水面上漾起一圈一层的涟漪，也像降落在燕希的心上。
“燕总，人已经带过来了。”
“嗯麻烦你了，你先回房休息吧。”
等遣散所有人后，空阔清冷的别墅客厅一下就静了下来，燕希咽了咽喉咙，缓缓从沙发上站起，看向一直站在玄关处不敢有所动作的男人。
孤独的灯光里，陆停词垂着头，教人看不清他脸上神情，燕希只能注意到他湿透了的衣服紧紧贴在了他的肌肤身体上，头发被水浸得深黑，仿佛身上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冷意。
而他却恍若未觉的静静站在那，一动不动，局促、生涩。
燕希嘴角微张，上前了几步。
从觉醒到现在，他似乎也还没见过陆停词这么狼狈的样子。
哪怕之前去出租屋搬家时，陆停词也没表现出这么一副……绝望、落寞、固执等许多燕希无法说出的情绪模样。
这让他紧蹙起眉头，心头顿时翻涌出苦涩：“陆停词……你……”
燕希“你”了好久，也没你出个所以然。现在的主角受像落汤鸡，更像只丧家之犬，可为什么会这样？
他靠近了些，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寒气时，这才如梦初醒般拿起准备好的毛毯盖在他身上，语气开始有些愠怒：“你不冷吗？这么大的雨在那边等，我要是没醒来，难不成你想等到天亮？——”
可刚被燕希盖在头上的温暖毛毯却应声滑落在了地上。
下一瞬，鼻腔间竟是男人的冷息，燕希错愕发觉自己被陆停词圈在了怀里。他的肌肤炽热滚烫，像能活活将人灼烧起来，可长时间的雨水浸湿，竟又能那么寒凉彻骨，不像常人的体温。
“你……怎么了？”
感觉到某种不对劲，燕希耳尖一热，试着推了推，却发现自己根本挣脱不开陆停词的臂弯，反倒还让对方收紧了许多，未等他有所开口，男人近乎嘶哑的低沉声音却一下将他想离开的想法垂散开。
“可……你能不能不要丢下我？”
这是问句，也是用尽所有力气的一句压抑恳求，却轻轻松松卸下了燕希所有的力气和不解。
忽然，燕希感觉到自己的肩窝处落入一滴温热的水珠。
他不知道这是雨水，还是陆停词的……眼泪？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