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纠结
燕希不想去掺和他俩小年轻之间的事。
他年纪大了，受不得破产的刺激。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适当时候，给沧海遗珠的陆停词提供帮助就足够了。
只是……
原著三人之所以纠缠这么久，除了炮灰攻和陆停词的自轻自贱外，还有就是每当严鹤表达爱意时，陆停词总会以自己的“不干净”而怯弱拒绝。
那时候看这段剧情，简直看得燕希头皮发麻，真想扒拉进去告诉陆停词——
千错万错都是炮灰攻的错。
被爱的是“你”，不是身体！
到底是被折磨久了，后来严鹤帮他找了心理医生，这事才解决。
现在让燕希过意不去的就是，他已经和陆停词睡了。
这是没法改变的事实。
摄影棚内，不少工作人员忙前忙后，燕希只好站在最后面一排。
“燕董！”江阿华上前，小心翼翼将手机还给他：“咳，这是停词帮你带过来的。”
加上那张人神共愤的面容，简直很难让人忽视其存在，仿佛他天生就该活在镁光灯之下。
直到被遗忘在沙发上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接连收到几条不痛不痒的消息。
可当江阿华说起他心里所想的燕希时，陆停词眼前便浮现起了燕希见到自己时的错愕和惊慌的模样。
宽肩窄腰，身材紧实。
要是这件事再次成为主角攻受感情路上的绊脚石，他现在就先去负荆请罪。
他混迹娱乐圈多年，见惯无数头牌明星的大片造型，却还是忍不住喟叹对方惊为天人的颜值。
燕希镇定思痛，又喝了好几口矿泉水，好以解心中燥热。
*
燕希出来后，见化妆室没人便往拍摄场地去。
他并不是那样的。
江阿华眉眼发弯：“怎么样？燕董很满意这次我安排的……计划吧？”
陆停词被雪藏三年，接触过他的员工一致认为他的性情虽孤僻，却也绝不会是主动展露尖刺一面的那类人。
陆停词在其他工作人员的陪伴下回摄影棚准备工作。
他现在恨不得给自己一大嘴巴子，明明干了这么多年，怎么就一时乱说话了呢。
他唇线紧抿，便没再说话，转身往摄影棚中央走去。
*
不多时造型结束。
“……好。”
仿佛在说无关紧要的寒暄，刚才的警告也只是错觉。
他原本还想拍拍陆停词的肩膀，只是，手掌抬了一瞬，最终还是收回：“要是有事的话，就和阿华说。”
江阿华是从其他地方挖来的知名经纪人，当然知道陆停词的言外之意。
他不应该那样出头的……
“你现在可是燕董身边的大红人了。”他边说着，边瞥见陆停词手上似乎拿了部陌生手机：“要是表现得好，假以时日一定能——”
“燕总也不喜欢别人在背后猜测他。”
江阿华正百无聊赖，等看见陆停词崭新的极简造型时，眼前顿时一亮。
燕希：“谢了。”
怪不得感觉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
所以他们也想不到陆停词会那样说。
话还未说完，陆停词脚步蓦地顿住：“刚来宙斯的话，还是不要乱说话较为好。”
他的目光越过一大片工作人员，望向站在巨大镁光灯下，飞快进入拍摄状态的陆停词——
陆停词不好接近归不好接近，至少也比其他一些大牌好伺候。
过了会儿，见陆停词还在做造型，便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所以陆停词才未经思索，便脱口而出为他说话。
陆停词的目光掠过周围一遭工作人员的诧异表情，蓦地垂下了眼皮，敛起眸中碎光。
陆停词身姿挺拔，肌肉线条清晰流畅，是典型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类型。块状的胸肌和腹肌也并不过分夸张，第一眼看上去就给人直观的结实和高大。
江阿华怔忪：“……什么？”
陆停词的眼皮轻轻垂着，高大的身形让他此时居高临下的目光显得尤为冰冷骇人，可语气却又极其漠然轻碎。
哪怕这话咋一听上去真的像是善意提醒。
一时间，化妆室安静极了。
不过。
江阿华愣了会儿，才不知所觉地吐出零碎话语：“知、知道了。”
“哇，好帅啊。”
“没想到这个造型意外的很适合他。”
“呜呜呜以后陆停词开个人工作室了，我好想跟过去……太帅了。”
颜值是最能直观折服人，周围工作人员的低声细语便是证明。
不得不说，造型团队确实明白如何展示陆停词，将他个人风格最大化。
为了增加吸睛能力，团队特意将他头发接长，变成当下比较流行的狼尾发，又有几处灰色挑染，让他整个人的气质充满了极致的野性魅力。
这种反差的攻击性，是完全没见过的陆停词。
除了那一晚上。
咔嚓——
在摄影师按下最后一个快门键后，燕希便惊觉，原本出于人群中央的陆停词，如狼般深邃的目光竟捕捉到自己的存在。
两人目光接触。
谁也没有先分开的意思。
*
他们拍了许多组照片。
写真照片是提供给导演选角用的，所以这些照片通常会经过后期制作，以展示演员最佳形象和风格。
可燕希看来看去，却觉得陆停词哪张都很好看。
别的艺人头痛的基本是哪张最好看，而轮到陆停词就是每张都很令人惊艳，巴不得把都放在简介上。
江阿华：“燕董，你觉得哪几张比较好呢？要不然之后我让摄影师把照片都发到你的邮箱里吧。”
一想到能欣赏陆停词的帅照，燕希正想满口答应下来。
可话又生生止住：“算了，你们更专业，还是让你们来选吧。”
一天下来，陆停词少说也拍了七八百张照片，他不希望某天，严鹤发现他存着陆停词的各种照片。
虽然不会有那天，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燕希只好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态。
工作人员挑选着照片，无一不咂舌着陆停词的表现能力。
趁这会儿功夫，陆停词已经换好常服和卸完妆了，虽说卸妆后也和平时没什么区别，最多是出现了些疲态。
他自然而然的被所有人围绕在中心，犹如众星捧月、人心所向的超级巨星，神态自若的向所有人员感谢他们一整天的付出——
燕希在一旁默默看着，心不由纠痛了下。
真好。现在剧情走向终于有明显的不同了，他希望陆停词能越来越好。
呜呜呜呜。
江阿华：“燕董，你怎么了？是被帅哭了吗！”
燕董：“……”
*
下班收工，燕希很感慨，陆停词的顶流之路迈出第一步。
“你今天照片我都看了，很不错。没想到你在镜头前，这么有天赋。”他并不会吝啬夸奖。
陆停词敛着眉宇：“谢谢。”
燕希还想问问要不要自己开车送他回家，可想起以往的十动然拒，最后还是改成了：“一天下来很累吧，肚子饿了吗？”
陆停词：“嗯，有点。”
“……”
稀奇。
陆停词他居然会说饿了！
燕希挑眉：“听其他人说公司前面新开了家泰餐，味道很不错，那我们一起去？”
虽然是陈述句，可撞鬼的新奇感让他的尾调上扬。
陆停词一直很沉默寡言，此时他的眸光倒是晶亮，右眼下方的小痣都显得有些生动。
“好。”
“那我们走过去吧。”
从离开公司的路上，员工看到他们都会停下来打招呼。
也不知是不是燕希的错觉，总觉得他们的表情很令人意味深长。
想来他是陆停词幕后金主的谣言，在公司上下闹得沸沸扬扬吧。只要暂时没给陆停词带来困扰，燕希就决定先不处理。
*
陆停词身量颀长，周身总是若隐若现散发着一种轻不可闻的冷香。燕希觉得站在他身边自己都被衬得娇小了些，步伐也有点跟不上。
他还认真观察过，发现他俩步伐确实不一样，陆停词腿长，跨得更大一些。
“燕总。”低沉的声音从脑袋上方传来。
燕希：“嗯？”
他抬起头，对上陆停词似乎有些捉摸不透的视线中。
发现他和第一次见面时对比，确实不同了，气质愈发出众，褪去青涩的眉眼立体英俊，好像也不太像文里描述的弱受了……
可能是蝴蝶效应吧。
燕希不由看入神，一没注意，差点被绊倒，好在陆停词眼疾手快，大手揽住了他纤细的腰身。
空气静止的那一刹那，燕希身僵体直，似乎隔着衣服也能明确感受到握住自己腰身的那只手，宽厚燥热，好像轻而易举就能包裹住他。
他体质不好，也不爱运动，看上去就比一般人还要纤细。陆停词也觉得，他好像没什么重量。
“没事吧？”
燕希有些发热，默默站好：“没事……我只是没看路，没什么事。”
还好附近没什么其他人，要不然也怪丢人的……他想。
“嗯。”陆停词也微微错开了脸。
过了会儿，他语气平缓，终于问出了话：“燕总。”
“啊？”
“你帮了我这么多，真的只是出于对我的愧疚吗？”
这个问题萦绕在陆停词心头许久，拍摄片场时他也在思考。
最开始，燕希就说了那是出于愧疚。
可在接受无数次的帮助后，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巨大改变，陆停词就越发觉得有谁能因单单的“愧疚”两字，而做到这种地步。
别人所说的意图，他所签的“包养合同”，自始至终都没在这段时间中发生。
他就像个可怜的被施舍者，一直莫名由接受着燕希对他的所有好所有帮助。
陆停词宁愿他是有所图，也不希望从燕希嘴里听到“是”这个答案……要不然，他的前半辈子过得就太像是个笑话。
明明那么倔强顽固了，却无能为力，什么也无法改变。
只能依靠别人的庇护，别人的怜悯和同情，才能在这个世界苟延残喘，“体面”的活下去。
或许他已经低贱到，就连纠结也没任何意义。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