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渊不是个喜欢怀念过去的人。
还是能想起来,林烟刚认识他那会儿,动不动就哭鼻子,人又怂胆子又小。
林烟问奶奶说:“你要跟我走哇。”
奶奶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到林烟眼跟前,“我这把老骨头,折腾不动了,你给我点钱,奶奶就惦记着二东西的事,你把二东子结婚的事张罗起来,奶奶闭眼睛也算值了。”
三伯听完嘴都气歪了,老糊涂。
放着这么好的机会,林烟要带她走,在他家里提二东子的事。
老太太被赶出家门,一点也不冤枉。
二东子是林烟的哥哥,大伯的大儿子,三十八岁。
平时在村子里游手好闲的,正事不做,成天跟一些人瞎混。
没钱了就打几天零工,有钱了立马撂挑子不做,把那点钱花完,一分钱都掏不出,再去打零工。
奶奶一直就疼他这个大孙子,哪怕这大孙子要到四十了,还宝贝的不得了。
村里媒婆给二东子说了几个对象,无一例外,都没成。
现在村里的姑娘眼光高,没一个愿意嫁给这种活不起的。
林烟扯扯唇角,微微俯身,对奶奶说:“这时候您还考虑这些,你想让我怎么帮二东子,我回来是带你养老的,不是帮他结婚的。”
说完林烟站直身体,手捏着托特包,“您再考虑考虑,想去海市的话,我可以找人先送您过去,打电话联系。”
说完林烟要走,如果不是怕这些亲戚闹腾,她真不愿意再回来。
陆沉渊看着泪眼婆娑的老人家,也没说什么,他没办法发表意见。
接他们的车子来到村子,一直到县城,才找到落脚的地方。
这里没有上档次的酒店。
陆沉渊站在快捷酒店的前台,拿证件办理入住。
单手插袋,眼睛四下看着环境,闻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林烟笑笑说:“我们两个多久没出来住酒店了?”
陆沉渊揽着林烟的细腰,遗憾的说:“住酒店也不能做什么,老朋友走了吗?”
“还没,还要再等两天,你怎么知道我来例假了。”
陆沉渊说:“我又不瞎,洗手台上都摆着你的姨妈巾。”
酒店连电梯都没有,上到三楼,陆沉渊总觉得这里一股怪味道,说不上什么味道。
“下次,我在这里买栋房子,如果你再回来,也不至于这么颠沛流离的,还要这么晚出来找酒店。”
林烟对镇原县没什么好印象,太多不美好的回忆。
“我有家啊,大伯把我家房子,腾出来,就有地方住了。”
林烟掏出房卡,滴的一声,房门打开,屋子里的味道的确不好闻。
林烟还以为是不通风的缘故,陆沉渊已经先他一步去开窗。
“我知道,我这话说了,你可能不开心,我觉得那个房子,你没必要钻牛角尖,让他们住去算了,你一年也回不来一次。”
陆沉渊一直忍着的话,终于开口,他理解不了,林烟为什么非要做的那么绝。
林烟在他眼里,一直都喜欢体谅考虑别人的感受,这事上,轴的厉害。
连陆沉渊都这么说,还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
林烟坦白的说:“我承认我小心眼,住那里没什么,吃相不要那么难看,如果我提前把爆料压下来,估计又上微博热搜了。”
陆沉渊问她:“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明明给点钱就能安抚的事情,你奶奶提的要求,也无所谓,把这些都解决好,清清爽爽。”
林烟抿唇,“我就是觉得奇怪,好像有人在背后搞我,我大伯不会想到闹上网,肯定背后有人帮他出谋划策,我来也是想搞清楚,是谁出的馊主意,你相信第六感吗?我觉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包括阮典的事,肯定是背后有双手,在推波助澜。”
陆沉渊淡声说:“用这些事搞你?谁跟你这么大仇。”
“林婉芝喽。”
陆沉渊拧眉,“不能想到别人?她没那么无聊,绕那么大圈子搞你,不至于。”
林烟轻哼一声,她就知道不该说,一个席慕容,一个林婉芝。
她每次提到,陆沉渊都会觉得,她是多心了,小题大做。
林烟鼻子嗅了嗅,“好像味道小了点,我最近看了个新闻,酒店房间里,床底下有尸体,你说住的人,得有多大心里阴影。”
林烟说完,故意抱住陆沉渊,惶恐的眼神看他,“我们两个不会这么倒霉吧,住的酒店里也有尸体。”
陆沉渊用手遮住林烟的额头,“你没那种运气,我看你就是压力太大,越来越喜欢想的太多,早点睡觉。”
夜里,窗户一直开着,林烟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摸着黑,腿搭在陆沉渊的身上,声音很轻的娇嗔道:“我睡不着,你睡着了没有?给我讲个故事吧,哄小欧睡觉的时候,讲的那种。”
陆沉渊背对着林烟,手摸上林烟的脚踝,拇指轻揉着。
“小欧喜欢听奥特曼,我没有书,不会讲,我给你数羊吧。”
林烟手指不安分的在陆沉渊的背上轻挠,“我不要数羊,你唱歌给我听,唱你爱我,我爱你那种。”
她还没听过陆沉渊唱歌,想着他声音那么磁性好听,唱歌肯定也会很好听。
“我不会。”陆沉渊慵懒道:“折腾一天了,你不困吗?还是房间不好,你睡不着,以后我在这里给你建个酒店,买个别墅。”
深更半夜,林烟这么被陆沉渊用钱砸,更觉得睡不着,眼睛晶晶亮。
她打开床头灯,翻身从陆沉渊身上下来,要再把窗户开大一点。
“房间里是不是有什么坏了的水果啊,怎么味道这么臭。”
陆沉渊用胳膊遮住眼睛,林烟在他要睡着的时候开灯,他忍着,没有怨言。
林烟四处再找,会不会有什么坏掉的水果,陆沉渊这么有洁癖的人,还能在这里睡着,能看出来真的累了。
她鬼使神差的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低头,朝床底下看去。
陆沉渊,一声刺耳的惊叫,吓的他心脏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