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se怔愣了一瞬。
“我后来认真分析了，你要厉行渊死的行为逻辑。”裴准在Rose跟前悠闲的来回踱步，“其实本质上，你和你妈妈的动机不太一样。”
“杨芸艾想厉启佑死，一来是看不惯姐姐和别人恩爱，二来她少女懵懂对厉启佑生了情愫，得不到那就毁掉。”
“你的动机……除了你妈的嘱咐之外，你更想融入叶芷萌的那个家对么？在她身边，被她温柔的对待，耐心的扶持。她的亲友对你也好，你贪恋着这些，又一根筋的觉得厉行渊会走上厉启佑的老路。”
“你觉得厉行渊会拖累叶芷萌，搅乱叶芷萌本来温暖又幸福的生活，最坏的结果，叶芷萌甚至会像杨芸芯一样死在厉行渊的手上，毕竟在他开始治疗之前，他就有过危害叶芷萌的行为。”
“所以，比起你母亲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换药，你选择了更激进的做法，你要干脆的一针就要了厉行渊的性命。”
“我错了！”Rose崩溃不已，她直接跪在了裴准跟前，“哥，你知道的，我从小就被我妈妈洗脑，我控制不住的要去做那种事！！你带我回慕尼黑，我以后再也不来华国了，也不会沾染叶芷萌她们分毫，哥，我们还和之前一样相依为命……”
裴准看着眼前惨得不行的人。
忽然笑起来。
裴准长得温润好看，笑起来嘴角有一颗小小的梨涡，很甜很疗愈。
但此刻，裴准的笑声，却寒到了Rose的骨子里。
Rose惊愕的抬眼看向他。
裴准这时缓缓蹲了下来，歪头看着Rose，好似在看一个好笑的玩意儿。
“哥？”裴准语气嘲弄，“我爸妈可没有你这种，拿他们的死亡来伤我心的父母。”
“哥我错了，我那个时候是被气疯了，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可你帮着叶芷萌背刺我，我只是气不过，那些话没过脑子的！”Rose急忙解释。
裴准还是那样看着她：“月季，你在我身边那么久，在我的事务所也工作了十几年，你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呢？”
“我以后会长进的！”Rose急忙表态。
这个地方比她从前想象中的地狱还要可怕，多待一秒她都不愿意，只要能出去，别说自尊了，她什么都可以放弃。
“你对我有很深的误解。”裴准不急不缓的说道，“我一生都活在父母惨烈死去的阴影里，不管是拼命的学习心理学，拼命的学习药理，小小年纪就把报复伏月明刻入了骨血里。月季，你觉得我生长成为一个正常人么？”
Rose惊恐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目光触及到他眼底的笑意，轻轻打了个哆嗦，一股寒意将她笼罩住。
“你之前说，我喜欢季星晚？”裴准吐出一口气，思考了一下，“严格说来，我的确为她着迷，她有一颗让我羡慕也想拥有的强大灵魂，从我第一次见到她开始，她就成了我的一个人类观察对象。包括她当替身的那五年，她做出的绝大部分选择，都和我对她这样的人，做的人物侧写画像完全不一样。不当替身之后，更加处处都在颠覆……她太有意思了，而你……”
裴准看向Rose的眼神，首次出现了嫌弃。
他从前看Rose，要么就是无奈，要么就是宠溺，要么就是包容，就是没有过嫌弃。
哪怕别人嫌弃Rose这做不到，那也做不到的时候。
裴准也没有嫌弃过Rose。
原因嘛，也很简单。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在照顾你那个醉鬼妈妈，当时伏月明放在我身边的那个人把你母亲的遭遇一一都和我说了。正巧，那阵子我在研究父母对子女人格形成的影响，你那糟糕的身世，对我来说是个完美的研究对象。”
“研究对象？”Rose甚至忘了哀求，呆呆的看着裴准。
“就像是实验里的老鼠，不过你比它们的地位要高出不少，毕竟我给与你宠爱和包容，让你健康富有的在我身边长大，所以，你更像是我养的一只脾气骄纵的宠物。宠物嘛，有良心的主人总是格外偏袒和疼爱的，所以你做错了事情我总能包容的笑笑就过了。可……”
裴准的目光里那点笑意瞬间消失。
“宠物可不能对主人露出獠牙，更不能咬伤自己的主人。”这一句之后，他又笑了，可这一次的笑却是不达眼底的，让Rose觉得更加渗人。
“裴准，你在说气话！”Rose拼命的摇头。
Rose这些年，全仗着裴准对她的宠爱，活得那样子滋润。
好像不管她做了多过分的事情，裴准都会笑笑说没关系，下次注意就好了。
现在你告诉她，他甚至没当她是人来看待。
Rose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如果裴准都没拿她当个人来看待，那她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任何人爱她了。
“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会伤心的，我真的会伤心的！”Rose哭得无比可怜。
比裴准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浑身青紫，缩在角落里抽泣的样子，还要可怜。
“伤心？”裴准语气温和了些许。
Rose就因为这一点温和，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
“哥，你是我最在乎的亲人……”
然而，没等Rose说完。
裴准就啧了一声：“伤心就对了，你应该伤心的，活了这么多年，身边连一个真心爱你的人也没有，可悲至极，活得简直失败。”
Rose顿时觉得五雷轰顶。
“没意思。”裴准无视掉Rose的表情，站起身来，拿起手机对着狼狈的Rose拍了一张照片，然后说：“A02H号研究对象，研究时长三十一年……研究正式结束。”
“裴准！！！”Rose尖叫。
“下个月我要参加一次心理学术的研讨峰会，到时候会以你的研究结果来演讲，结束后我会让院长播放给你看。”裴准看了一眼远方湛蓝的天空，“这里的天色可真好，不像慕尼黑总是阴沉沉的，你乖乖的，在这里好好享受你地狱一般的余生吧。”
“不不不……”
Rose的惊恐在瞬间拉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