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多周知,人死在濒死的时候,出于求生本能,都会竭力挣扎。
洗手间里的条件,厉启佑个子也高,按理说是根本不可能吊死的。
可见,厉启佑在寻死的时候,用了多大的决心。
叶芷萌翻完卷宗。
喉头阵阵发苦。
“喝点温水。”裴准给叶芷萌倒了一杯水。
叶芷萌抬眼看向他:“你早就知道,行渊可能遗传了厉启佑的家族遗传病,所以这次我因为宋韵的事情找到你,算是自投罗网对吗?”
“不能说得那么难听,但的确是为了省了不少事情。”裴准停顿了一下,“厉启佑先生的死,对我父亲来说始终是一个遗憾。所以我开是研究心理学之后,就对厉启佑先生的后代格外留意。您飞机失事后,其实我通过白小姐,和厉先生有过一次接触,怕的就是在莫大的悲痛之中,他的隐性病情会发作。”
“那个时候就有端倪了?”叶芷萌眉头紧锁。
“那时候厉先生只是抑郁得很严重,并没有出现其余的病症。”裴准回答道,“原本我也想多观察观察的,可他慢慢好起来之后,就拒绝他的私人医生以外的人靠近他了。”
叶芷萌没说话。
就这样警惕的看着裴准。
裴准不紧不慢的继续说:“再次让我惊觉,是这次他被你找回来后,我很无意间看到了一条往上拍到的你们出行的影片。我发现他走路的时候,肢体的状态不太对劲,相信季小姐多少也了解一些,某些心理疾病,是会呈现出躯体化症状的。”
“行渊的躯体化症状是?”叶芷萌眉头紧锁,其实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他的医生应该和你提及过,他受伤的那条腿,恢复的情况不在预期吧?”裴准问。
叶芷萌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那他后面有过,不用拐杖,却能正常行走的时候么?”裴准接着问。
“你直接说你的结论。”叶芷萌道。
“上次我给厉先生做心理咨询的时候,又发现在他的意识里,他病痛弱小无助的时候,你才会心生怜悯留在他身边。”裴准看向叶芷萌,“你可以理解为,为了留住你,他的潜意识选择了,让那条腿一直处在无法痊愈的状态。”
叶芷萌眸光颤动一下。
“季小姐,我对你和厉先生是没有恶意的,我只是不想从前发生在我父亲手里的悲剧,再度重现。”裴准温声说道,“你不用对我这么警惕。”
“你可以直接和我说。”叶芷萌看着裴准。
“好吧,我承认这一点是我不坦诚,我道歉。”裴准真诚的说道。
叶芷萌拿着那份卷宗。
沉吟片刻站起身来:“卷宗我可以拿走?”
“可以。”裴准点点头。
叶芷萌看着他。
神色尤为复杂,有些话到了嘴边,最终没说出口。
她沉默着转身朝门口走去。
“季小姐。”裴准也站起来,再度开口。
叶芷萌回头看他:“还有什么没说么?”
裴准眸光平静,态度无比真诚:“季小姐,我还是希望您能考虑,让我的研究所来为厉先生治疗。我有信心,一定会让厉先生回归到正常生活中。”
叶芷萌没说话。
径直推门出去了。
时骆听到开门的声音,立马站起身来:“姐!”
“回家。”叶芷萌冲他惨淡一笑。
“姐,你不想笑就不笑了吧,别这么勉强,怪让人害怕的。”时骆嘟囔,说话就要接叶芷萌手里的东西。
叶芷萌立马避开。
时骆茫然的看向她。
叶芷萌也没解释,又说了句:“回家。”
“好。”时骆乖巧的点头,又看了一眼办公室里面,儒雅的裴准冲他礼貌的点点头。
时骆皱着一张脸,勉强回了个礼貌但不太多的点头。
两人径直走到电梯处。
等电梯时。
杨助理出现了。
“厉太太,裴教授在这方面的研究,是登峰造极的,你如果不想走上厉启佑的老路,我劝你还是尽快……”
“你姓杨?”叶芷萌打断了杨助理的话。
杨助理眉头簇得更紧了。
并不敢触及叶芷萌犀利的眼眸。
“杨芸芯是你什么人?”叶芷萌开门见山的问。
“我凭什么告诉你?”杨助理一改从前,在叶芷萌跟前温和的模样,变得尖锐起来。
叶芷萌看了她一眼。
她从身到心累的很。
这一天她接受的信息太多,又都太冲击了。
现在是多一个字,都不想和杨助理废话。
她索性不理她了。
刚好电梯也到了。
叶芷萌径直进入。
杨助理还想跟进来,被时骆挡了,“我姐不愿意和你说话,你就别上来显眼了!”
说着。
时骆就关上了电梯。
周遭只余下电梯下降时的细微声响。
“这个就是给宋韵治病的医生是吧?”时骆问。
叶芷萌点点头。
时骆又说:“我还以为他是个好人呢,这栋大厦是盛柏霖的,甜姐还给他的办公室租金打了个七折!我一会儿就让甜姐把价格提上去,七折别想要了,还要涨他两成!让他惹我姐生气!!”
叶芷萌知道。
时骆是在逗她开心。
“骆骆,姐姐头疼,安静一会儿好吗?”叶芷萌疲惫的看向时骆。
时骆立马点头。
然后紧紧闭上了嘴。
时骆不是个笨蛋。
能让姐姐这么如临大敌,又跟厉家有关的事儿,多半是个厉行渊挂钩的。
一个精神病医生和厉行渊能挂上什么钩啊……
只能是厉行渊脑子出问题了。
虽然时骆从前接受不了厉行渊,私下没少画圈圈诅咒厉行渊。
但这个当下。
时骆恨不得跪下来,祈求各路神明原谅自己的口无遮拦,千万千万不要让厉行渊脑子出问题。
回去的路上。
还是时骆开的车。
快到秀山湖的时候,叶芷萌让时骆把车子停在边上。
一言不发的坐着,一遍遍的翻看那本卷宗。
一直到临近十二点。
厉行渊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来接,我就说你睡着了!”时骆开口。
叶芷萌摇摇头。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接起了电话:“怎么还没睡?”
“这是你老公的手机吗?”电话那边,却传来一个陌生人的声音。
叶芷萌立马坐直:“是我老公的,怎么会在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