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甘露宫,闵煌便传来了绣衣卫的统领。
先帝不只是留给了闵煌万里江山,还把自己手中最隐秘的两股力量交给了他。
其一就是绣衣卫,这是先帝在位时创办的一个机构。
起初是为了了解全国各地的情况,发展到后来,就成了收集情报、监察百官的存在。
绣衣卫直接听命于皇帝,可以越过刑部、大理寺等部门,直接对“人犯”进行抓捕、审讯、判刑等。
有一段时间,先帝大肆重用绣衣卫,弄得朝堂上下人人自危、人心惶惶。
尤其是到了先帝的晚年,他感受到身体的衰弱、生命的流逝,就愈发想要掌控一切。
绣衣卫无孔不入,还为了邀宠,炮制了不少冤假错案。
好一番腥风血雨,先帝幸亏驾崩了,若是他继续折腾下去,估计就激起宫变了!
而有了这一段非常惨痛的经历,朝臣们对于绣衣卫可谓是深恶痛绝。
所以,就算不是专门为了调查“当年”的事儿,闵煌也要重启绣衣卫!
再说了,陆远这是先帝驾崩后第一次见到闵煌,如果他对闵煌打从心底里的崇敬,那才是不正常。
但,在永寿宫听到秘密的那一刻起,闵煌就忽然意识到——
闵煌越想越觉得不安心。
只可惜,陆远刚刚当上绣衣卫统领,还没有得意两年,先帝就驾崩了。
他居高临下,眼神中带着审视,似乎把陆远整个人都看穿了。
唔,这厮心里虽然还惦记着父皇,但对朕,倒也没有轻视。
陆远这个曾经威名赫赫、风光无限的锦衣卫统领,也仿佛成了过街的老鼠。
曾经被陆远抓过的人或是家属,都跑来“报仇雪恨”。
某次先帝去打猎,“意外”遭遇到了发疯的黑熊,危急关头,就是陆远悍不畏死的挡在了先帝跟前。
绣衣卫是继续被封存,还是可以重现曾经的辉煌,就看今日。
陆远恭敬的跪拜行礼,冰冷阴鸷的面庞上,满都是对帝王的敬畏。
先帝逃过一劫,事后论功行赏,将陆远叫到了跟前。
陆远也是个狠人。
先帝是皇帝,而当今也是皇帝!
绣衣卫可以对先帝死忠,自然也可以忠于当今。
闵煌登基后,为了施展仁政,为了拉拢朝臣,便主动表示:绝不轻易动用绣衣卫!
绣衣卫受到了打压,再也不复几年前的张牙舞爪、嚣张跋扈。
陆远呢,虽然也没有太多的尊敬,但至少他没有倚老卖老。
绣衣卫的统领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
闵煌却没有急着叫起。
这可是祥瑞啊,连先帝、太后都给了赏赐。
陆远垂着头,双手十指扣着地板——
不知过了多久,陆远跪得膝盖都有些发麻,他的额头也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没有靠着身份当个勋职,而是从大头兵开始做起。
出身好,有冲劲儿,够忠心,这样的人,自然要重用。
先帝便把陆远带在身边,一路提拔,最终,陆远成了先帝最信任的心腹之一,统领绣衣卫。
连周守元这样的老太监,都有所耳闻,可闵煌这个皇宫真正的主人却一无所知。
他会忠于皇帝,但想要从根本上彻底收服他,还需要时间与努力。
可惜生母早早就去了,永昌侯娶了继室,继室又是个厉害的。
继位的闵煌,出于种种考虑,没有重用绣衣卫。
闵煌眸光一闪。
过去的三年里,陆远的日子真心不好过。
刚过门才一年,继室就给永昌侯生了一对龙凤胎。
他骨子里颇有几分狠劲儿,靠着不要命的拼杀,竟在十六卫混出了些许名头。
仔细一问,居然是勋贵子弟,还是曾经见过几面的小郎君,先帝愈发欢喜。
【三年的过街老鼠,不只是我,就是那些弟兄们也再不愿意过那样的日子。】
“臣陆远拜见陛下!”
皇帝不会一直让绣衣卫沉寂的。
否则,周守元也不会说什么“表面团锦簇,实则污糟一片”。
不说什么“否极泰来”的鸡汤文学,单单从事实出发,陆远就笃信——
曾经锦衣玉食的小郎君,一朝落魄,也没有去投奔外家或是其他的亲友,他直接去投军了。
继室靠着这双儿女,彻底在永昌侯府站稳了脚跟。
不像朝堂上的那些老臣,表面笑呵呵,心里却各种嫌弃、吐槽。
【陛下应该是要用到绣衣卫,可又担心我等都是先帝的老臣,不能忠于陛下!】
闵煌“听”不到半点尊敬。
没几年的功夫,继室便设计让永昌侯父子反目,陆远被赶出了家门。
他叫陆远,是先帝一手提拔起来的。
而绣衣卫,就是皇帝的眼睛、耳朵,就是他的爪牙!
果不其然,陆远等到了“起复”的机会。
陆远可不是什么遵从礼法的纯臣,他是心狠手辣、杀人无数的绣衣卫同龄。
陆远作为原配所出的嫡长子,自然也就成了继室的眼中钉肉中刺。
绣衣卫本身就是依存皇帝的看重,一旦皇帝不看重了,不管曾经多么显赫,也只能沦为丧家犬。
【陛下虽然年轻,却已经有了君威。】
不说“当年”的秘密了,就是王太后和阿娴的隐秘,在后宫应该也不算是绝密。
闵煌才终于开口:“陆统领,朕可以信任你吗?”
他得到了皇帝的宣召,再次走进了甘露宫。
陆远的心微微一震。
【其实陛下多虑了,绣衣卫效忠的始终都是皇帝!】
上位者,还是更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
不管是出于责任,还是为了自己的富贵,陆远都没有理由不对皇帝效忠。
绣衣卫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他一个皇帝,居然像个聋子、瞎子一般。
陆远原本也是侯门子弟,他是永昌侯的嫡长子。
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一次机会。
【陛下不愧是先帝选定的继承人,这气势,虽然比先帝弱了些,却也极具威势。】
不过,陆远是曾经经历过低谷的人,他不会轻易放弃。
“陛下,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闵煌:……
唔,虽然不是那么的满意,却也不算太差。
陆远的忠心肯定不够纯,但依然能够在闵煌愿意接受的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