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海被人绑架了。
绑架他的是两个男子。
一个身穿黑色麻衣的黑衣男子,还有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子。
这两人面色凶恶,尤其是络腮胡男子脸上还能看见几道疤痕,很可能就是与人打架的时候被人砍伤的。
孟海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可能是一路上吃了许多药丸的缘故,他还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
孟海强忍着心中的恐惧,说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人?”
黑衣男子与络腮胡男子都没有回话,两人只是在这破旧的山神庙里点燃了一堆篝火,然后两人便坐在篝火前烤着火。
孟海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两个男子仍旧没有回话。
两人烤着篝火,一人绑在了柱子上,这个过程又持续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山神庙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黑衣男子与络腮胡男子面露警惕,两人都从腰间抽出了明晃晃的匕首,一脸警惕地望着山神庙外。
从山神庙外走进一位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这位正是聚义酒楼的那个东家。
孟海见到这聚义酒楼的矮小中年人,瞬间明悟了。
只见聚义酒楼的东家左手提着用绳子捆绑在一起的三壶酒,右手提着五六个油布纸包裹的食物。
聚义酒楼东家将其中的两壶酒递给了黑衣男子与络腮胡男子,他自己则是拿起一壶酒先喝了一口,随后瞟了一眼被捆在柱子上的孟海。
聚义酒楼东家漫不经心的问道:“这绳子绑的如何,不会让孟海跑了吧?”
黑衣男子摆了摆手:“东家就放心吧,我给他绑了三层麻绳,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跑不了。”
聚义酒楼东家缓缓的点了点头,似乎目前也没有搭理孟海的心思。
他将另一只手提着的食物放到了篝火边,打开油纸,里面都是烤鸡,烤鸭,还有几个烧饼。
他又从腰间扯过了一个钱袋子,钱袋子沉甸甸的。
黑衣男子与络腮胡男子在看见钱袋的那一瞬间,双眼便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聚义酒楼东家轻轻掂量一下钱袋,然后便将钱袋递给了黑衣男子和络腮胡男子,并且仍旧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目前是我全部的家当,等到我把计划书上的内容逼问出来之后,我带着你们一起发大财,这些算我先给你们的零头。”
孟海在听到计划书的那一瞬间,心中一抖。
孟海是昨日下午在美食楼前见到过居易酒楼的东家的。
当时聚义酒楼的东家找美食楼的麻烦,带了两个伙计,但是却被陈理带着人给打了出去,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孟海前往美食楼打算订做蛋糕。
当时孟海和陈理上楼梯的时候,陈理就提到过计划书之类的东西。
看来聚义酒楼的东家已经猜测到了美食楼能够发展的这么快,肯定和计划书有着莫大联系,而且他很可能已经暗中收买了聚义酒楼的几个伙计逼问出了孟海和陈理之间的关系。
黑衣男子和络腮胡男子管不了那么多,他们只理会面前的银子。
打开钱袋,里面至少放了一百两碎银子。
两人将钱袋里的碎银子平分之后,猛灌了几口酒,又撇下了烤鸡腿,烤鸭腿,塞到嘴里吃了起来,能够看的出来这两人的心情非常不错。
而这两人并没有发现,在他们两个对面坐着的聚义酒楼东家,只是啃着烧饼,喝着酒。
又过了小半刻钟的时间。
两个已经把烤鸡和烤鸭吃的只剩下骨头的黑衣男子和络腮胡男子,脸上忽然泛起了不正常的苍白,最后,从他们的嘴角处开始渗出鲜血。
这两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之中充斥着怨毒。
黑衣男子最先倒下。
络腮胡男子强忍着全身的不适,居然抽出了匕首,跌跌撞撞的奔向了聚义酒楼的东家。
只不过现在的他别说走路了,就连拿匕首都费劲,他拿着匕首的那只手都在不断的颤抖着。
就在络腮胡男子即将来到聚义酒楼东家面前的时候,东家却率先向前跨出一步,他的手中不知何时也出现了一把匕首。
聚义酒楼东家右手拿着匕首,直接插入了络腮胡男子的胸膛,左手却夺过了络腮胡男子右手的匕首。
络腮胡男子倒了下去,胸前被鲜血染湿了一片。
聚义酒楼东家又来到了不省人事的黑衣男子面前,同样用匕首插入到了他的胸膛。
孟海虽然被捆在柱子上,但是在他的角度,却能够将这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孟海脸色也变得苍白难看。
作为上一世一直生活在法制社会的他,什么时候见到过这一幕。
孟海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不自觉的颤抖着。
尤其是聚义酒楼,东家在杀死了黑衣男子和络腮胡男子之后,拿着染血的匕首,一步步的走向孟海。
孟海心里虽是恐惧,但是大脑也在飞速运转着,在这种局面该如何自救。
现在能够自救的办法或许也只有拖时间,看看山神庙外会不会有外人前来,毕竟他现在被捆在柱子上,就算当年学过五步拳或者太极拳,但是在被人捆住的情况之下,再大的本事也发挥不了。
聚义酒楼东家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撇了一眼孟海,径直走到黑衣男子和络腮胡男子面前,从他们的衣袖当中取出了带血的一百多两碎银子,放入了钱袋当中,又挂在了自己的腰间,这才拿着匕首再次返回。
孟海在这个时候,深呼吸几次,虽然心脏人就快速挑动个不停,但是说话的语气却已经变得平和沉稳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杀死他们两个,他们两个可是替你办事?”
聚义酒楼东家一边向前走着,一边说道。
“这两个人只是我花钱雇的打手,他们两个身上本身就有人命官司,见不得光。像这样的人最是贪婪,但凡我没有钱继续指使他们为我办事,他们便会反过来杀我。但凡我有了钱,他们也会为了钱把我杀死,再夺取我的钱财。”
聚义酒楼东家说到这里的时候,用衣袖将匕首上的血迹缓缓的擦去,才继续说道。
“所以像这样的人用一次也就该杀了,否则让他们闻到我身上的肉味,即使我是他们的主人,他们这群疯狗也会把我咬死。更何况今天绑架孟夫子的可是这两人,我可是解救孟夫子于危难当中的大善人呀!”
孟海也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一步步走来的聚义酒楼掌柜说道:“所以你担心那两人会反抗,就先在烤鸭和烤鸡里面下了药。后来又把身上的所有银子分给他们两个让他们放松戒心,最后再杀了他们。”
聚义酒楼掌柜点了点头,但是又摇了摇头。
“孟夫子果然聪明,只不过我放药的地方不只是烤鸭和烤鸡里,还有他们那两壶酒,酒是我买的,也是我弟给他们两个的。”
自此,一切都清晰了。
孟海又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聚义酒楼东家此时已经走到了孟海面前,他缓缓的蹲下了身,用手中那还残留着几丝血迹的匕首抵到了孟海心口。
“这里是左香山。”
孟海一愣,记忆碎片当中,快速的出现了左香山的信息。
在京城的北面,也就是出了北城向前行几里地,便会出现两座相邻的高山。
这两座高山被命名为香山,但是为了区分两座香山,左边的命名为左香山,右边的命名为右香山。
孟海有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聚义酒楼东家想了想,说道:“戌时七刻,快亥时了。”
也就是说,现在已经快九点了!
孟海还记得自己是早晨出门的,居然昏迷了一天?
孟海还想再问些什么,聚义酒楼的东家却已经将匕首轻轻地向前推出了一点。
匕首划破孟海身前的书生袍,冰凉的触感浮现在心口的位置。
孟海心跳的速度再次加快。
聚义酒楼东家说道:“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说这些,我需要你把计划书当中的内容给我,美食楼能够做那么大,赚那么多的钱,你肯定也能让我的居易酒楼赚更多的钱。我想要的只有钱,只要你帮我赚到了钱,我绝对把你放了。”
聚义酒楼东家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眼当中忽然充斥了一抹杀机。
“还有那个陈理,我一定会杀了他。他居然让人在美食楼外羞辱我,让人殴打我,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孟海看着面前整个面容都已经扭曲的醉忆酒楼东家,想要说一些宽慰的话,至少得要让他先把抵在心口上的匕首收回去。
要不然这位东家一个心情激动,匕首向前面一顶,那就真正是个透心凉了。
天大地大,保命最大。
只要能让聚义酒楼掌柜把他给放了,他怎么着都行
但孟海也知道,聚义酒楼东家恐怕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他,如果真的把书中内容告诉了聚义酒楼东家,恐怕此人下一刻便会杀了孟海。
反正聚义酒楼东家已经杀了两个人,再杀一个也无所谓。
现在的聚义酒楼东家就像是个丧家犬,心里早就已经扭曲了。
聚义酒楼被迫关停,他名下的小店铺被人收买,甚至连他家里的妻子都跟着人跑了,家里的房子也被几个官府的人查抄,用来抵债。
当初与聚义酒楼相好的那些东家或者掌柜,现在一个个与聚义酒楼割袍断义,甚至聚义酒楼东家之前欠过钱的人,现在也都开始派人来催债。
在这一切的压力之下,聚义酒楼东家也算是入魔了。
再加上昨天又被美食楼的众人殴打羞辱。
如果不是陈理身旁时时都有几个伙计或者护卫跟随,没有办法下手,恐怕此时此刻被抓到这里来的就是陈理了。
但是没有如果,也没有但是。
谁让孟海昨天恰好撞见了陈理让几个伙计殴打聚义酒楼东家的那一幕,尤其还在上楼的时候,无意之间吐露出来了一些内情。
孟海想要说些什么,聚义酒楼的东家却又威胁道:“我已经找美食楼的几个伙计打听过了,孟夫子现在在美食楼的地位可不简单,希望孟夫子能够保我一臂之力。”
聚义酒楼东家说到这里的时候又重新站直了身子,从衣袖当中取出了一个廉价的折叠本,还有一支毛笔和一个墨砚。
不得不说,古代的衣袖实在是太能装东西了。
聚义酒楼东家说道:“你说我来写。”
孟海看了看一手抓刀,一手抓笔的聚义酒楼东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现在也想不出来逃脱的方法,也只能先告诉聚义酒楼东家有关计划书当中的一半内容。
孟海张开嘴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的树林里面却多出了几道火光。
现在已经是晚上将近九点钟了,天色早就已经昏暗了。
在这昏暗的天色当中,忽然出现几缕火光,自然是非常吸引人的。
孟海看见了火光,聚义酒楼的东家自然也看见了火光。
聚义酒楼东家面色一变,他还以为是有几个路过的行人想要来山神庙将就一晚,毕竟这个年代,大多数的穷苦人家住不起客栈,就到山上的破庙里面歇息。
孟海看着慌慌张张站起身,朝着山神庙外一挪步,一边张望的聚义酒楼东家,以及那越来越近的火光。
聚义酒楼东家似乎是要先看清火光的主人,然后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做,反正孟海现在被困着也跑不了。
孟海却忽然高呼一声:“救命啊,有人绑架了!”
聚义酒楼东家,见到这一幕,面色再次大变。
他忽然冲向孟海,高高举起手中的匕首,就打算有刺向孟海。
只不过匕手已经高高的举了起来,距离孟海也只有十几步之遥了,一根弩箭却穿过了聚义酒楼的胸膛。
孟海只感觉自己的面前像是落了雨水,只不过带着温热和粘稠,还有些刺鼻。
孟海看清了。
来的哪是过路的行人。
而是一群粗壮的汉子。
他们身上衣着不同,但是有个共同的特点,脑袋上都记着赤红色的头巾。
他们是……赤巾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