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
顶着华胥略显危险的目光,沈离道:“记住了。”
华胥这才满意的站直,转过身去撸起袖子准备干活。
沈离看着他,嘀咕道:“真不明白师父你这几年经历了什么,竟然会变成后面遇到时的那么和蔼可亲,让人顺眼。”
要是那时的二师父在她跟前,才不会威胁她闭嘴,而是直接告诉她。
华胥头回都没回:“看来你不止一身是伤,眼睛也需要治治,才不至于看错。”
沈离:“………”
“不干活就回去睡觉,不想睡的话——”华胥作势要起身,把刷碗筷的位置让给沈离。
沈离扭头就走,迅速洗漱完回到房间,上床就睡。
而外面的华胥还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沈离所在的竹屋,目中难得流露出了一丝迷茫。
他竟然……会收徒?
收这样的小姑娘为徒?
不是他闲的脑子有病了,就是她胆子太大,故意来找他当挡箭牌防九黎十八寨的人。
可这小姑娘却又那么了解他。
华胥转身,无声的看着不远处的死树林。
须臾,他认命的蹲下去继续干活。
……
华胥说的不错,归河寨的人在这里吃了亏后并不放弃。
他们连夜检查了归河寨那个莫名出事的族巫,确定他就是真的凭空眼瞎失语,什么病根都没有,不得不开始相信——余莺莺真的是传说中的佛口女。
归河寨的族巫们不禁恐慌起来。
如果余莺莺真的是佛口女,她可是已经当众诅咒他们归河寨不得善终了!
他们岂不是真的会应了这话?!
一想到可能会有的结果,大巫祝待不住,带人一连找了好几个族寨的人,九黎十八寨其他族寨得知后都凝重起来。
于是次日夜色将临时,禁地便又迎来一群人。
这次有近二十人,浩浩荡荡的。
不同归河寨的人来时的慌乱,他们有了心理准备,来了禁地也没大呼小叫,而是恭恭敬敬的指人通传。
事实上也不需要通传,沈离、阿婆和华胥就知道他们来了。
因为他们都拿着火把,明亮的火光实在叫人忽视不了。
彼时沈离正在给阿婆抹药,华胥给的药膏很管用,阿婆此时已经不感觉到疼了,就同沈离说自己已经行动方便了,明日她们便回归河寨收拾东西。
沈离自是应了她的,给阿婆抹完药再出去,外面华胥端坐在石桌前,手中拿了本古籍翻阅,边上就是碗黑乎乎的药汁。
听到她出来,华胥指药,让沈离喝下。
沈离一看那颜色,就知道有多苦。她没有吭声,转而指指不远处的青石路,
“有人来了。”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来的是谁。
这次来的人还算懂事,知道没有允许,不得随便上来,只老老实实的在
华胥声音毫无波澜:“来人了你也要喝药。否则伤重不愈死在我这儿,为师没功夫给你挖坑埋了你。”
沈离:“………”
沈离再次发出质疑,这真的是她认识的华胥师父吗?
他以前没有这么不近人情又嘴毒的!
华胥依然自八风不动的稳稳坐着,没有丝毫放过沈离的意思。
沈离面无表情的上前,端起药碗来一饮而尽。
她表情愈发的空白,想找人麻烦了,但她不能找华胥的麻烦,就直接把碗掷出,精准的丢到青石路头,滚了几下摔下去,摔的细碎。
华胥提醒:“那是紫梨木做的碗,还是我亲手做的,日后再见记得还为师。”
沈离嘴角微抽:“知道了师父。”
华胥屈指敲敲桌面,沈离坐下时,
为首的是三个年纪很大的老人,其中一个是老婆婆,都为各族寨德高望重所在,归河寨的大巫祝走在后面。
沈离扫了眼,她认得那三个。
分别属车前寨、虺王寨和落花洞。
他们在身后人的簇拥下,停来到沈离和华胥几步外,数双视线落在沈离的身上,不动声色的打量她。
最终是虺王寨大巫祝先拄着拐杖上前,朝华胥微微低头行礼,“许久不见,华胥大人可安好?”
华胥这次没有拂了面子,冷淡应声道:“你觉得我能安好吗?往日里,长年累月的不见来人,而今一来便是一大波,你们是想我安好吗?”
还不如不应声。
作为落花洞洞主的老婆婆忍不住开口想说什么,被身边车前寨的大巫祝拦住。
他恭敬道:“华胥大人见谅,主要是出的事令我们不得不前来打扰您。至于是什么事,想必您已经很清楚了。我等此次也是为其而来。”
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又落在沈离身上。
归河寨大巫祝尤其的焦灼。
沈离淡定的喝水冲淡嘴里的苦味,并不开口。
华胥也只是自顾自的翻书,没看他们,语调微扬哦了声,“什么事?我这两天只收了个徒弟,你们出了何事,与我何干?我记得当初我并未答应过你们,要管你们的闲事。”
“可您收的徒弟,是我们归河寨的罪人!”归河寨大巫祝按耐不下去了。
然而他才说完,就见华胥看向了他,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周围人默不出声。
他硬着头皮道:“华胥大人,您不知道,就您身边那个,余莺莺,她竟然诅咒我们寨子里的人!老夫来前收到寨子里的消息,有人已经出事了,无故横死了三个人!这说明她真的是佛口女……可佛口女最应庇佑生民,怎能如她这般……”
他不满的瞪了眼沈离,接着说出最要紧的话。
“从前我们曾卜算过,她会给九黎十八寨带来灾祸,为防此事,我们让她变成哑巴。当时确实也没想到她是佛口女,不然我们一定不会那么做。”
“可现在事实证明,我们当初做的确实没错,她纵然是天生佛口女,也心性忒恶了些!长此以往下去,只怕卜算会成真,她会放出那个东西,让九黎十八寨乃至方乃圆数百里的人都遭劫难!”
“她……她不能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