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云不搭理唐太师,手捧玉笏上奏道:“娘娘,四十万关外难民饥肠辘辘!如今又冰天雪地,请娘娘立刻为他们安排住所,分田分粮!”
说出这话的时候,诸葛云心中忐忑不安。
皇上虽然答应给难民们分田分粮,让他们安居乐业,留在关内,为朝廷效命。
可是,到底分什么地方的田地,就连诸葛云都想不出来。
若是皇上在,以他的威望和强势,可以高价收购乡绅富豪的田地,再分给难民。
这是一笔极大的开支。
契丹赔款绝对不够,少说还要搭上大半个国库的银子。
最重要的是,现在当政的不是皇上,而是苏贵妃。
她一个女子,连朝堂都镇压不住。
何况是地方豪族,乡绅世家呢?
也就是说,这条路走不通!
分田已是极难。
给难民分粮,同样难于上青天。
今年河东道水患,朝廷赈灾,将往年的存粮都消耗一空。
皇上以雷霆手段,将下面囤积居奇,待价而沽的奸诈粮商,也杀了一遍。
如今没有粮商敢存粮,民间的粮仓大部分都是空的。
当然,也不全是坏消息。
江南道和两广地区丰收。
皇上又扶持漕帮,成为京师第一帮会。
如此一来,等同于掌握了南北漕运。
南方的粮食通过大运河,源源不断的运到京师,这才缓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
可南方的粮食也是有限的。
经过户部计算,若是增加四十万难民,那么朝廷的粮食,绝对不可能支撑到明年秋收之时。
如果强行给难民们分粮,不仅会让百姓们怨声载道,朝堂上的大臣也一定不同意。
特别是唐太师主持朝堂,他定然会站出来,掀起一片反对的浪潮。
出乎诸葛云预料之外的是。
苏贵妃闻言之后,不紧不慢道:“诸葛大人所言极是!本宫已经让户部派人去报国寺和普度寺,丈量荒芜佛田,按照难民男丁人头,分给难民。”
“工部尚书耿帅已经带领大批工匠前往报国寺,就地取材,修建房屋!”
“至于粮食,本宫也已让户部统一调配粮食,供给难民!”
“难民协助工部修建房屋,以工代酬,按照工时领粮!”
朝堂上一片寂静。
所有大臣都惊呆了。
特别是诸葛云。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苏贵妃居然能想到,丈量荒芜佛田,分给难民。
仅是报国寺和普度寺两大寺庙,就强占了几十万亩肥沃田地。
皇上灭了报国寺和普度寺,和尚们纷纷逃往南方,大片的佛田都荒芜,无人耕种。
正好可以分给难民!
实在是一箭双雕的妙计!
还有让难民们以工代酬,协助工部修建住所,来换取粮食。
更是绝妙的计策!
令诸葛云倍感意外的是。
苏贵妃说出这些决断,唐太师居然没有率领着群臣反对?只是脸色铁青,站在一旁,嘴角微微抽搐。
这是什么缘故?
诸葛云并不知道,因为分粮一事,唐太师跟苏贵妃已经有过一场朝堂争锋。
结果,唐太师大败,还拔了整整一宿的红薯。
到现在,唐太师都腰酸背痛,全凭心中怒气强撑着上朝!
否则,唐太师早跟张仲文等重臣一样,告假不上朝,在自家府邸休息。
总而言之,给难民分田分粮之事,比诸葛云料想的顺利百倍,很快就拍板决定。
诸葛云匍匐在地,热泪盈眶,向苏贵妃叩首:“娘娘慈悲!臣替关外四十万难民,谢过娘娘!”
苏贵妃玉手轻挥,道:“本宫困倦了,若是没有别的事,就退朝吧!”
诸葛云忙道:“娘娘,还有一事!”
苏贵妃淡淡道:“讲。”
诸葛云道:“如今天寒地冻,大雪纷飞,气温很低。四十万难民没有房屋,只能临时搭建窝棚居住。窝棚里冷的很,难民中还有许多老弱妇孺...还请娘娘拨款,购买煤炭,送给难民抵御严寒。”
苏贵妃颔首,赞同道:“准卿所奏!”
诸葛云再次拜谢。
苏贵妃宣布退朝,离开金銮殿。
“买炭...”
唐临霄的老脸之上浮现出一抹恶毒笑容。
下朝之后。
唐临霄乘坐着轿子,回到唐府。
一进门唐临霄就问管家:“少爷呢?”
老管家支支吾吾了半天,低声道:“少爷...少爷还没起床呢。”
此刻已接近午时。
一听说儿子还没起床,唐临霄心中一团邪火蹭蹭直冒,大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是怎么当下人的?还不快去把少爷叫起来?”
老管家吓得屁滚尿流,连忙去叫唐杰。
许久之后,唐杰揉着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来到大堂,打着哈欠道:“父亲,您找我?”
闻到唐杰身上扑鼻的酒气,唐临霄就气不打一处来,怒斥道:“混账!你昨晚是不是又去喝花酒了!给老夫跪下!”
唐临霄对唐杰素来溺爱,很少对他发脾气。
见到父亲发怒,唐杰的酒顿时醒了,连忙跪在地上,后背冷汗直冒,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道:“父亲,儿子知道错了。”
唐杰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唐临霄刚硬起来的心肠,缓缓软了下来。
他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道:“是老夫把你给宠坏了!你不读书,不练武,不愿入朝为官,老夫都由着你!你说你要经商赚钱,老夫也把唐家的产业交给你打理!”
“可是,老夫在寺庙出家为僧,一心一意礼佛念经,为你祈福!你却把唐家的产业败成什么样了!”
啪!
唐临霄将账本丢在唐杰面前,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唐临霄贵为当朝太师,鼎盛之时,比李牧手中的权势还大,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
可是唐杰实在是太能败家了!
账面上的银子,全被唐杰败光。
就连宅邸、田产都被唐杰拿出变卖了不少。
如今的唐家是外强中干,看似兴盛,实则是入不敷出,一片衰败的迹象。
唐临霄朝着院子里望去,就连积雪都无人打扫,萧条至极。
唐杰抱着唐临霄的腿,大哭道:“父亲,我已经很努力了!全是因为苏起的儿子苏放,他处处跟我作对,才让我生意失败,赔了不少钱!”
唐杰自然不会承认自己的无能,而是将黑锅摔到苏放的身上。
“苏起!”
唐临霄眸光一闪,勃然大怒:“苏起算是什么狗东西!老夫当太师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哼,这条老狗让自己的女儿蛊惑皇上,才趁机上位!他也配跟老夫平起平坐,同为朝廷一品!”
“他的儿子竟敢欺负老夫的儿子!坏我唐家基业!真是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