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
这些年轻御医之中，不少人对于皇上著写《医经》，开创新医学之事，还是持怀疑态度的。
皇上不仅日理万机，要处理许多国家大事，而且还要御驾亲征，开疆拓土。
他哪有时间，静下心来，去研究医学？
可是。
孙渺然和孙青檀爷孙两个神医，却对皇上十分尊敬，甚至自称为天子门生，说自己的一身医术，都是跟皇上学的。
他们这种态度，由不得年轻御医们不信。
今天，终于有机会，皇上要展现医术。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秦昊微微一笑，解释道：“你说的这种航海怪病，名为坏血症。病因其实很简单。”
“水手在海上，膳食太单一，缺乏一种名为维生素C的微量元素。”
“时间久了，就会食欲不振，头晕恶心。”
“严重的情况，确实是会全身出血，危及生命。”
维生素C？微量元素？
孙渺然连忙从怀里拿出纸笔，戴上天工院生产的老花镜，将秦昊的话一笔一划记下来。
那副模样，像极了学塾中的蒙童。
孙渺然一边记，一边问道：“皇上，臣还是有些疑惑。臣发现，西洋水手的发病率，为什么要远远高于大夏水手？”
“娘娘说，她曾经在海上见过有人得这种怪病。”
“可是，靖海水师足足十万人，却没有一例病症，这又是怎么回事？”
李画眉也点头，神色茫然：“是啊，皇上！大夏水手，这种坏血病极其罕见，臣妾也是极其偶然的机会才见到过几次。”
秦昊望着李画眉，笑道：“你见到的，染上坏血病的水手，是不是倭寇？”
李画眉一怔，用古怪的眼神看着秦昊：“皇上，您怎么知道？那染上坏血病的，确实是倭寇？”
孙渺然若有所思，口中喃喃：“难道这坏血病，跟人种有关？西洋人和东洋人容易染病？大夏人的体质特殊，容易染病？”
李画眉指着土人阿五，惊讶道：“皇上，您不是说，南岛人极其擅长航海，仅凭独木舟，就能横渡大海吗？”
“独木舟的速度极慢，他们往往要在海上漂泊很长时间。”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会得坏血病？”
“果然是孙神医所说，是大夏人的体质特殊？”
“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也是南岛人同为炎黄一脉的明证。”
秦昊挥了挥手，道：“你们的思维，可不要跑偏了。坏血症，跟人种没有什么关系。”
“大夏的水手，若是远洋时间久了，也会染病。”
“其实，这种病跟饮食有关。”
饮食？
孙渺然一头雾水。
虽然中医里面，也有药膳一说。
但是，他对航海一无所知，因此不明白坏血症跟饮食，有什么关系。
众多年轻御医，也是面面相觑。
在他们看来，皇上说话实在是玄之又玄。
连孙渺然都听得直迷糊，何况是他们？
秦昊微微一笑，望着李画眉，道：“爱妃，你精通航海。一定知道，西洋水手和倭寇航海时，吃的是什么食物。”
李画眉不假思索：“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一种极硬的风干馒头，他们称之为面包。”
“还有就是风干的咸肉...”
“除此之外，他们还喜欢喝一种烈酒，名为朗姆酒。”
“倭寇其实也差不多，同样是腊肉咸鱼，还会吃米饭制成的饭团。”
“总而言之，他们的食物都十分粗糙简陋，实在是令人难以下咽。”
秦昊笑道：“你说的不错！无论是面包还是咸肉，都缺乏维生素。当然大夏水手的食物，其实也大同小异，无非是这些东西。”
“不过，大夏水手哪怕在海上，也会喝茶！”
“茶叶中，就富含维生素C。”
“因此，大夏水手染上坏血症的几率，要比他们少的多。”
一番话让众人都是恍然大悟。
原来，坏血症的奥秘，就在茶叶上。
李画眉面露惊容：“难怪...难怪西洋人，特别是西洋的水手，对大夏的茶叶如此痴迷，甚至不惜重金求购。”
“他们只知道，喝茶有益于身体，可以减少染上坏血症的概率。”
“然而，他们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秦昊微笑颔首：“正是如此。”
李画眉的目光落在土人阿五身上，诧异道：“皇上，还是不对啊！大夏人喝茶叶，可以避免坏血症。”
“那南岛人呢？”
“他们除了种植稻米之外，从不可能也随身带着茶叶迁徙海外，在海外小岛上种植吧？”
秦昊笑了：“你可知道，南岛人仅凭独木舟横渡大海，动辄就是几个月，是如何解决淡水和食物的？”
李画眉摇头：“臣妾不知。其实这个疑惑，也一直困扰着臣妾...”
秦昊解释道：“他们都是钓鱼的高手，仅凭一根线，一个鱼钩，哪怕在海上，也可以钓上鱼来。”
“海鱼不仅有充足的水分，而且富含维生素C。”
“他们生食鱼肉，自然不会得坏血症。”
生食...
李画眉秀眉紧蹙。
她自幼生活在海边，当然也生吃过海鱼。
不得不说，特别是刚刚捕捞上来的海鱼，肉质紧实，富有弹性，是难得的珍馐美味。
圣人言，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脍，其实就是生鱼片。
可这生鱼片偶尔吃一顿，问题不大。
若是让李画眉顿顿吃生鱼，那她绝对受不了。
而且。
南岛人在横渡大海的时候，独木舟上才多大的地方，根本不可能好好处理海鱼，大概率是直接抱着海鱼生啃。
这幅画面，李画眉想想都觉得反胃，实在是无法接受。
不得不说。
南岛人能在大海中钓到海鱼，就已经极其离谱了。
他们还能生吃海鱼，确实是狠人！
难怪，他们被称为大海的子民。
孙渺然得知坏血病的病因，欣喜若狂，激动道：“皇上，按照您的意思，这坏血症不需要管，只需要准备足够的茶叶，就可以避免？”
秦昊点点头：“茶叶是避免坏血症的好办法。不过，并非是唯一的办法！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喝茶。”
“再加上大海上条件有限，没有足够的热水泡茶，难道让水手们干嚼茶叶吗？”
“若是船舱进水，茶叶受潮发霉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