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老宅没有，你也别强求，去大队长家问问，咱们借。”
“债多了不愁，昨天欠了大队长家那么大一个人情，不怕再多欠点。”
大队长赵前进是个很有责任心的大队长，也是一个善良的长辈。
要不是他，叶舟山这不着调的德行，怕是早就闹出了事。
自己嫁过来后的家徒四壁模样，也没有如今的安稳日子。
叶舟山应好，脸色淡淡，看不出心里想法。
小福满胃口小小的，吃了不过几分钟就饱了，砸吧着小嘴，在娘亲怀里睡了过去。
蓝清霜看得焦心，吃这么点，哪能长好。
叶舟山也焦心，只能尽量给媳妇弄些好的吃，奶水足了，闺女也能更好。
用外面的临时土灶，给蓝清霜做了早饭。
是邓大娘昨天让大儿媳拿来的鸡蛋。
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
邓大娘与几个妇人恰好结伴来了，手里都拎了东西。
“叶家小子，你出门啊？”
叶舟山忙道：“正想去麻烦邓大奶奶你们呢，刚好你们就来了。”
邓大娘白他一眼：“有什么可麻烦的，东西拿去收好，煮给你媳妇吃。”
叶舟山喉头哽了哽，没有拒绝。
几人拿的鸡蛋，红糖，白面，或是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是他们现在用得着并且急需的，也都是自己都舍不得吃的好东西。
都知道他家昨天遭了灾，又生了不知道能不能养活的娃，想着能出点力就出点。
不多，也就是个心意。
虽然村子里的人和叶家人不往来，但叶舟山好像是叶家的另类。
他从来没有身为叶家人的自觉。
叶家以前的名声并不好，每年都给佃农加租，苛待家里的长工。
也时常侵占周边农户的土地。
当初被打的时候，周边百姓是一点没留手。
叶家恨周边百姓，周边百姓也看不上叶家人，相互都不走动。
哪怕后来出生的各自小辈，都教导着不往来。
唯有叶舟山，不在意村民的冷眼，也不在乎叶家人因为他和村民来往的排挤，我行我素。
时间久了，村民也没把他当外人，相处得不错。
“谢谢，谢谢邓大娘，谢谢各位婶子大娘，这份情我都记着呢。”
大娘们都是乡下粗惯了的人，她们羞于表达感情，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么感性的画面。
“行了行了，你小子可真是，你有这份心就得了，媳妇孩子要紧，可别再犯浑了。”
叶舟山抹了抹眼睛，咧着大嘴笑：“我知道。”
邓大娘是真没眼看他这蠢样：“你大队长叔说让你过去一趟，昨天那些人得弄清楚来历，怎么个处理法，也得你拿主意。”
“家里这头，我们看着，你放心去。”
说起周家人，叶舟山眼神冷了下来：“那行，辛苦大家了，我一会就回。”
“去吧去吧，”邓大娘不耐烦挥手。
等叶舟山离开，几人就进了屋子。
蓝清霜没睡，瞧见几人笑着招呼，都是昨天帮忙接生的婶子大娘，蓝清霜很感激。
“邓大奶奶，各位婶子，快坐，昨天真是谢谢你们了。”
“谢啥，不用谢，孩子咋样，吃过东西没？”
蓝清霜掀开了一点被角给几人看：“孩子挺好，昨晚一整晚都没闹腾，刚刚醒了，吃过奶，这会又睡了。”
几人瞧着光溜溜的娃，也是心疼得紧。
不过瞧着比昨天确实要好不少，说不定真能养活。
“奶水够吗？”
“暂时够的，孩子吃得少。”
“那就好，”邓大娘打开拎着的小包袱：“这个是家里娃子们用过的包被，我看你们家啥都没有，就拿了过来，你们将就着用用。”
其他人也一人拿了件小衣服或是几块尿片。
“都是旧东西，你别嫌弃，孩子一直这么光着也不是个事。”
蓝清霜鼻头发酸：“不嫌弃，谢谢大家了，我和孩子爹还正愁到哪给孩子弄这些呢，真的太感谢了。”
邓大娘是个急性子：“快别谢了，这两天听你们两口子说谢，耳朵都听起茧了，赶紧给孩子换上，你也能轻省点。”
蓝清霜无奈笑笑，把谢字吞了回去，在大娘婶子们的帮助下，给小福满穿上了衣服，裹上了包被。
她也能腾开手，动动身子，僵坐着确实难受。
大娘婶子们说了会话，也没闲着。
帮忙把废墟一样的灶房收拾出来，回头还得重新盖。
碗和缸被砸碎了，好在值钱的大铁锅没事。
这锅还是叶舟山在外面花了大力气淘换回来的。
好些人家都没这样的大铁锅，值不少钱。
除了这些，灶房里也没啥了。
不多的粮食在地窖，不多的油盐蓝清霜也习惯放房间里，免得被野猫什么的祸祸了。
他家偏，离山近，时常有动物下来，不得不防。
蓝清霜听着几人忙碌的声音，心口又涨又涩。
大队村委会。
叶舟山被赵前进拉一边问话。
“你知道这些是什么人，来这里的目的吗？”
这些人虽然面生，但赵前进明白，不可能无缘无故上门。
之所以堵嘴，就是怕他们喊出什么不好的话。
叶舟山对赵前进没有隐瞒。
而赵前进也对蓝清霜的来历有些了解。
听闻是前夫家，这官司就不好断了。
“你们夫妻俩是什么打算？”
叶舟山沉眸：“报公安。”
赵前进默了默：“报公安的话，你媳妇的事就瞒不住。”
“人言可畏，到时候会传出什么闲话来，就不好说了。”
“而且，你媳妇是周家人，要是周家死活要把人弄回去，咱们也留不住。”
叶舟山磨着牙，眼里带了戾气：“我媳妇不是周家人，周家买卖人口，本就是犯法。”
“而且，她和周大郎一没打结婚证，二没办酒席，根本算不得夫妻。”
“她现在是我叶家人，是我叶舟山媳妇，谁也别想带走她。”
“至于流言，我不怕。”
赵前进看叶舟山打定了主意，也没多劝：“那行，你既然决定了，我就让人去报公安。”
“周家人上门闹事行凶，烧了房子，还差点一尸两命，这事肯定不能善了。”
“但周家看着也不像是有家底的，赔偿方面，你要做好准备。”
叶舟山垂着眸点头，他不在意赔偿，他只要他们付出代价。
赵前进又道：“趁着这两天不忙，待会我叫几个汉子，帮你把灶房重新搭起来，你别到处跑，这事要紧。”
叶舟山忙点头：“我就在家，谢谢队长叔。”
赵前进瞪他一眼：“别就知道谢，少给老子惹点麻烦我就谢你了。”
叶舟山咧咧嘴，不搭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