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翻了下眼皮,朝地上啐了一口:“平时只当他是个好人,没想到连孩儿她妈都不放过!”
苏俊业的案子不单单是杀人,谭家大女儿死前还遭受了虐待。
这才是镇上百姓群情激奋的原因。
大家的心都是好的,元宝憋得小脸通红,想要回嘴,但被两个哥哥给压了下来。
苏俊亭长腿一迈,走到众人面前,拱手一拜,朝看热闹的众人道:“在下知道,不管如何辩白,大家都无法相信我们说的话,恰逢今日舍弟公堂受审,在下相信县丞大人一定会给我家二弟一个清白。”
语毕,苏俊生也跟着走上前,朗声道:“公开审理必不能作假,若大家不信的话,就请与我们同行,一起去公堂看看!”
两个哥哥表现得都是风度翩翩,说话也条理清晰。
元宝也被打动,举起小拳头,激动道:“对,一起去,一起去还我二哥哥一个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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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人?”
张县丞也没想到苏俊业的案子会有这么多人来看热闹。
一进公堂,门口黑压压一片,全是人。
他皱了皱眉。
只要不是大案要案,衙门审案一般都是允许百姓旁观的。
苏俊业的案子同样如此,但他也没想到这次会来这么多人。
人群最前,两个身着白衣的翩翩少年款款立在中央。
年龄长些的那个怀里还抱着个小娃娃。
小娃娃也生的粉雕玉琢,十分好看,只是看自己的眼神却并不怎么客气。
这么多人旁观,这一场审理肯定不能随便应付。
张县丞整了整衣襟,清了清嗓,一拍惊堂木,朝底下喊道:“来人啊,把犯人给我带上来!!”
“二哥哥!”
片刻之后,一身囚服的苏俊业被两个衙役带了上来。
不过一段时日不见,他清瘦了许多,精气神也比过去差了许多。
但看到人群中站着的元宝和大哥以及弟弟的时候,不想他们太担心,苏俊业还是强撑出一个笑脸。
仿佛在说,没事儿,没大事儿。
这下苏家兄弟以及小元宝都更加心疼了。
她忍不住举起小手在唇边摆成喇叭的样子,朝着苏俊业道:“二哥哥别怕,今天你就能回家啦。”
“呵!”
童言无忌,人群中传来不止一声的嗤笑。
就连公堂之上的张县丞都忍不住抿了抿唇。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还不知道她哥哥到底犯了多大的罪呢。
就这还放回去?
没有斩立决都已经算是不错了。
衙门口人站的太多,一直都很喧嚣。
张县丞不耐烦的将惊堂木拍的极响,人群才稍微安静了下来。
苏俊业被压上来以后,张县丞又叫魏家老爷带着状纸上来将案件的前因后果说清楚。
他当庭状告苏俊业凌|辱他的妾室,又害人性命,实在可恨可怖。
那副情真意切的样子,要不是元宝以及苏家两兄弟都知道真相,他们都得被骗过去了。
魏庆也在人群中站着,等待这桩案子拍板。
他知道苏家人将这么多百姓带来旁观,其实就是为了给张大人示|威。
但同样的,这么多人的见证之下,若苏俊业的罪名成立,那也就无法更改了。
看着魏老爷气势汹汹的告完状,魏庆唇边勾起一丝笑。
心里觉得这事儿已然十拿九稳。
原告被告都已经到齐,张县丞又叫衙役将几个证人挨个带上来。
其中就有酒楼的那个账房。
那是魏庆买通的人,肯定会站在自己这边说话,所以账房出来的时候,魏庆在人群中朝他使了个眼色。
却没想到,对方明明看见了,却没有给任何回应,只是赶忙将头低了下去。
魏庆心里咯噔了一声,觉得好像要出事儿。
可还不等他想到什么解决方法的时候,就见那人一抬手已经指向了自己:“草民不敢说谎,那日死者进到雅阁之后,是草民开了酒楼的后门,将魏庆以及他带来的人放进去的!”
这和他之前说的完全不一样啊。
张县丞懵了。
魏老爷和魏庆也都懵了。
只有人群当中的元宝,小嘴抿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深藏功与名。
虽说在公堂上不能使用符箓,但在私底下她可以使用啊。
就比如这个账房先生,为了让他在公堂上能说实话,元宝可是将他和两个血肉模糊的女鬼放在一间房子里待了一天才说服他的呢。
“大人,冤枉啊!”魏庆还没搞清楚状况,但第一反应肯定是不能承认。
账房一见他否认了,赶紧去看人群中的苏家人。
小元宝冷眼瞥了他一眼,他立马就又想起了小黑屋里那两个天天满地找眼珠子的女鬼……
天爷啊,就算是被魏庆找人打死,就算是要在牢房里呆一辈子,他也不愿意再跟那俩姐妹同处一室了……
于是,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飞跑到了魏庆前面,拦住了他的去路。
然后对着张县丞一顿掏口袋:“张大人,您看,这些都是他给我的好处!我账本上面都记下了!”
账房的习惯很好,只要入手的钱财肯定都要记账。
这数笔款项数额都不小,张县丞只要查一查那段时间魏庆家中的开支就能对上。
没想到这案子都板上钉钉了,这会儿又要反转。
本来张县丞心里就是有些怀疑魏庆的,况且今日衙门口站了那么多来看热闹的百姓,这种情况下,他肯定是不能徇私。
管他什么府试案首呢,这会儿也不好使了。
他一拍惊堂木,对两个衙役道:“来,把魏庆也给我捆上!”
案子反转的太快,苏俊业都有些发蒙。
但魏庆被捆上了,魏老爷却还在垂死挣扎。
他道:“大人您可千万别听这些小人浑说啊,魏庆与我那妾室有何愁何怨,他何苦害她呢!”
苏俊业这下也忍不住了,他怒道:“那我与死者何愁何怨!”
随即,他又转向张县丞,冷笑道:“我与死者无仇无怨,与魏庆和魏老爷却有些龃龉,所以他们才想将我送进大牢,甚至要我性命。”
其实他刚被抓的时候,就已经不止一次的和张县丞说过这样的话。
但当时张县丞并没有当成是一回事儿。
今天,看在那么多人都在现场的情况下,他就算是不信,也不能拦着苏俊业往下说。
“魏老爷不是人,他与人私会压死了亲女儿遥遥,却将这事儿推脱在了死者身上!魏庆更不是人,他利用此事作为威胁,从魏老爷处骗走了遥遥的骨灰,就是为了诅咒我家弟弟!!”
苏俊业说的义愤填膺。
周遭的百姓都已经听蒙了。
啥?魏庆诅咒苏家老三?
魏老爷自己压死亲女,却还推给了小妾身上??
这到底是真的假的啊!
这到底是什么畜生才能干出这种事??
事情比自己猜测的还要混乱,张县丞眉头皱的死紧。
魏庆则开始混不吝。
“谁能证明?难不成你要把死人叫出来给大家证明?”
苏俊业一声苦笑还没结束。
就见小元宝举起了小手,说道:“可以!”
随即,她单手掐起嘟着的小嘴,一道悠长的哨声响破云霄。
天空突然开始变得黑暗起来。
一道哀怨的女声自外向内,声音越来越大。
明明是上午巳时,可此时屋外却突然狂风大作,像是马上就要经历一场暴风雨。
就在众人四处找地方避雨之际,一个黑影儿从公堂外面闪了进来。
直接跪在了张县丞面前,说道:“奴是本案死者,奴要告魏庆和我家老爷一起,害我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