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无论是对张冲还是他的那些部下们来说,都只有一个感觉:
太累了!
他们今天从旦至望秦峰,先是在山脚下击溃望秦峰盗贼,然后日中攻入大砦。只是饱食一顿,就急忙下山在这片山谷河滩地堵住了奉高的豪强兵。
这场河滩地的厮杀,从日中一直杀到日暮,最后除了王氏部分溃兵渡河而走,来犯的五百豪强兵,尽墨此地。
此时张冲歇坐在一匹死马上,扈士们要搬来胡床,张冲摆摆手拒绝了,大伙都这么累了,还折腾这事?
战后的战场没有了之前那么喧嚣鼎沸,但其肃杀却不遑多让。
随处可见的都是被砍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且皆赤身裸体。
他们的衣物早已被张冲的部下们扒走了,这些都是缴获,也要一并上交圣库。
还有些残兵一时没死,正在战场上发着哀嚎。有几个机警的,看到张冲部下们在给救不了的残兵补刀,都忍住痛苦,想假死逃过。
但没用,张冲下面的这些卒吏对脚下的尸体每个都在核验。
一看是自家兄弟,那就抬到一旁殓好;一看是敌兵,那就补一刀,拖到一边。那几个机灵装死的,都是被这一刀撞破,最后丢了命的。
战场的一角,有几个神志恍忽、痴痴傻傻的,正无神地游荡在战场上。有张冲部下们看见,就抽出绳子将其一捆,迁到了后面的俘口营。
那里已经受降了二百多的豪强兵,这会都被扒了衣甲,赤身捆在营内。
总之,整个战场触目惊心、河滩地上弥漫的血腥气更是让人作呕,那些横七竖八的敌军尸体、密密匝匝的铺满一片。
在一旁,张冲的部下们正挖着土坑准备掩埋敌尸,旁边还有几个埋好的土丘,依稀能从中看看缕缕发丝。
张冲的部下们从死人堆里翻出了金泉,这个丑陋的汉......争,张冲即便再不愿,再和他的三观冲突,他都还是要这么做,不是他要杀他们,而是他们要杀他!
但张冲拧的是,发动战争,想要他张冲死的豪强,没死!而与他无冤无仇的部曲,他们甚至自己就是穷苦人,反而被他杀得血流成河。
这个拧,没人能开导张冲,因为这是一个普通人向犁汉者的转变!
就在张冲在这里想七想八时,胡二端着一个炖好的马肉块走了过来:
“渠,吃点马肉吧!”
张冲回神,接过马肉,呆滞得咬了一口。
“真香!”
其实马肉哪有那么好吃,一切不过是心绪的变化。
张冲不想了,想那么多干啥,光想能想啥!事是做出来的!
张冲举着马肉,和众兄弟招呼,一直关注着他的弟兄们看张冲展颜,大家舒心了,他们的魁回来了。
就在张冲和众弟兄在篝火旁吃着马肉,喝着热汤时,五里外的一处山林,王匡和五个部曲正蜷缩着。
他们躺在湿冷的林地上,既无遮蔽和篝火,亦无食物,五个人绝望颓丧,静默无声。
王匡的那匹马在入夜时就被山里的群狼盯上了,他没有勇气和这些畜生搏斗,只好让开了这匹马,偷偷带着部曲退了下去。
听着身后马的嘶鸣声,王匡物伤其类,心戚戚惶,不知自己等人是否能活着走出泰山。
边上的一个部曲叫小王,他摸着胸口的粟团,想了想还是拿了出来,他将粟团献给了王匡:
“主公,吃了这粟团吧!”
看到这粟团,旁边三个部曲眼睛都直了,他们狂咽着口水,恨不得立马抢过来。但长久的服从,使得他们根本不敢伸手。
这些王匡都看见了,他眼神变换,然后笑道: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岂曰无粟,与子同食。来这个饭团我们五人分食,今天咱们共患难,尚能......共食一个粟团,日后我们共富贵,共享的又岂是这小小的粟团。”
说完,王匡直接将粟团分成了五份,分给了另外四人,只有献出粟团的小王郑重得接过,其他三人都如恶狗抢食,狼吞虎咽下去。
看此情形,王匡叹了口气,正准备吃手上这份,突然丛外也响起一阵笑声。
只见一群破衣烂领的山寮冲了进来,其中为首二人,对王匡笑道:
“王匡,不知道你这粟团,我孙康和我这弟孙观,能食否?”
共食一个粟团,日后我们共富贵,共享的又岂是这小小的粟团。”
说完,王匡直接将粟团分成了五份,分给了另外四人,只有献出粟团的小王郑重得接过,其他三人都如恶狗抢食,狼吞虎咽下去。
看此情形,王匡叹了口气,正准备吃手上这份,突然丛外也响起一阵笑声。
只见一群破衣烂领的山寮冲了进来,其中为首二人,对王匡笑道:
“王匡,不知道你这粟团,我孙康和我这弟孙观,能食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