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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新郑

作品:犁汉|作者:痴人陈|分类:历史架空|更新:2024-01-05 21:50:02|下载:犁汉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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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任中郎将张温八月十五日从京都出发,二十日才到的阳翟。随行的还有一只两千人的节军,倒是比当日兖州牧黄琬上任要强出不少。

张温在朝中是属于和宦官一党走的比较近的公卿了。这一次张让等人再不能忍受军权全为党人或清正之辈所掌握,力排众议向刘宏举荐了张温。

张温出自南阳豪族张氏,当年出仕就是走的曹操祖父曹腾的路子,这两家关系莫逆。所以张温刚驻节阳翟,就将曹操喊来自己的幕府,问其军中虚实。

曹操这会手中无一兵一卒,要不是知道世伯张温成了新的主帅,他早就回沛国老家招兵买马了。这些日子,他是看明白了,这手里要是没兵,说啥话都是虚的。

但现在张温一来,就问其对策,使得曹操再燃信心,他对张温道:

“世伯,如今可见的态势是,豫州的黄巾已经分成了两股,一股南下,一股随泰山贼北上。这南下之贼,不足为虑,自有右中郎将讨平。但这北上的一股就危险了,只因他们北上的目标多半就是敖仓。“

“敖仓?”

“是的,敖仓作为储备漕粮的中转仓,里面积蓄的粟米不可计数。一旦为贼所占,整个天下形势都要反复。”

曹操所的严重,张温想了会,确实不得不防,遂问:

“那不知贤侄可有计策?”

谁知刚刚还大言的曹操,听了这话,摇了摇头。他告诉张温没有办法:

“自颍阳一战,至少在豫州一地汉军和黄巾蛾贼攻守易势。现在停留在阳翟的汉军大约在万人上下,但普遍军吏士气不振,用如此之兵决难当对面百战之兵。”

张温素来知道这个曹操有点智谋,知道他说这个话,不是在说没办法,而是他有办法,但这个办法不好讲出来。

他也不和曹操绕弯子,直接点了:

“贤侄,你......的关系,不断将部众送入新郑城内。

本来周贵还想给冲天大将军张冲写一封信的,但奈何他不识文,更不放心将如此重要的事找书生带笔。在他朴素的认知里,此辈皆不可信。所以他就只好找了一个口舌伶俐的心腹南下。

周贵的运气到底是有的,他的心腹南下没多久就被泰山军前锋将于禁的哨探给俘虏了。

当得知新郑城内有一伙人要反正,于禁忙令部将张达点选军中善走士千人,随此人火速北上,与城内反正的义军取得联系。

至于这伙人是不是汉军假扮?当然有可能,但于禁相信以张达的能力,是能判断的。

当张达带着千人北上后,在陉山与还留在城外的周贵、郑象两人汇合。张达在了解了二人起事的原因,觉得二人还是可信的。

于是,八月二十日,泰山军张达部帅千人直接对新郑城发动进攻。新郑作为两朝之都,城池要比一般的县城要坚固得多。而且还有洧水作为城河,一般情况没有一万大军,想打下新郑那是不可能的。

但在城内周贵、郑象二人的内应帮助下,张达只帅千人就杀入洞开的新郑城。城内只有不到五百的县卒,哪受得了张达的千人众的兜杀,见城池守不住了,随即四散而逃。

而彼时城破之际,新郑令刘衡正在坐堂听取各县吏讲今年秋收的情况。突然就见城内的游侠周贵浑身鲜血的杀入县署,大惊,忙呵斥:

“好大的狗胆,敢冲撞县署。来……”

还未多少,周贵就已经砍翻在场的县吏,奔上堂前,一刀就将新郑令刘衡搠死,不仅如此,杀发性的周贵还杀入了后廊,将刘衡的妻妾都一并杀了。

张达入城后就攻打库房和武库,所以慢了周贵一步,此时见周贵在杀了新郑令后,还杀了其全家,就要训斥。

但周贵突然说了句:

“不拿他一家尝......命,那之前死在他手上的太平道徒岂不是白死?”

张达一噎,再说不出后面的话。

最后,他只告诉周贵:

“你现在还没入泰山军,军中的法度你不知道,所以没关系。但以后你要是还想入泰山军,就一定要知道,私自仇杀和公审杀的区别。同样是复仇,你要是私杀了,最后自己一定得搭进去的。”

谁知周贵一喜:

“敢不从命。”

原来他从张达的语气中已经听出泰山军要收自己,那能不喜吗?至于私杀不私杀,他又不是多滥杀的人,也就是和这新郑令有血仇,才做如此事罢了。

张达随后就开始安堵全城,但意外发生了。

当张达将新郑令悬尸示众的时候,越来越多的闾民不顾刀兵围了上来。他们群情激奋,甚至不少人看到刘衡的尸体还在啜泣。

越来越多的人推搡着泰山军兵,为首的军吏暗道不好,一定有他们不知道的情况,所以他立马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张达。

张达不敢怠慢。

作为军中老弟兄又是大桑里张氏族人,他知道泰山军的一个优势就是民心,知道渠帅最看重的也是民心,如果这里闹出事,别说他这破城之功了,甚至还要被罚。

他命军吏先让下面的人克制,千万不要和闾民发生冲突,最好再找几个能对话的,问问到底是什么原因。

而张达这边,立马让人压上还活着的县吏,询问这什么情况。

一个山羊胡须的老吏,见机会来了,立马说道:

“回将军,群情激奋只因将军倒行逆施,新郑为郑韩古都,自古民风良善。黔首豪势相安,各司其职。而现在,将军破城,不问百姓之疾,先破其家。不问四民之好恶,先杀其长。我等未能见其智,也不知这新郑如何安?”

张达脸一黑,硬邦邦的问了句:

“哦,那你说该怎么办......?”

这老吏低着头劝,所以并没有见到张达的脸色,而他身后的同僚们却看到这贼将脸色简直是乌云盖顶,身子不禁抖了起来。

那老吏继续拜道:

“大姓安,小民安……”

这老吏再说不出下面的话了,原来张达直接就抽出刀搠进了他的胸口。鲜血染红了老吏的衣衫,他不敢置信的望着张达,一歪头,砸在了地上。

鲜血汇成血泊,直接要沾上了后面几个县吏的靴履,但他们都不敢动,因为他们面前的这个贼将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只见张达一边用汗巾擦拭着环首刀,一边骂道:

“个老物,凭多废话,争当乃公傻?要以言惑我?这天下从来不是没对待好大姓才亡的。反而就是对你们这帮人太好了。

那些穷苦有多苦?乡野但凡有好女,都是被你们掠走,使得乡野阴阳不和。而天下的更赋租税,科目繁多,又年年增益,但又哪一项落在你们这些豪强的头上?这也就罢了,但偏偏彼辈又贪得无厌,与你们这些贪吏沆瀣一气,一分税倒要穷苦出三分。你们这些豪强大姓,到底有多贪,多爱钱。

还有你们这朝廷也是如此。每每催发徭役都不问农时,哪个贵人家要修个园林,就催逼我们作践,不知道人都是要吃饭的吗?不知道粟是从地里用汗水种出来的吗?你们这些人啊,就是脱离了田地太久,都忘记了,人不吃饭,真的会要命的。不光要我们的命,也得要你们的命。”

这还没完,张达还在继续说,他在随军学堂听的,在征战中看到的,今出来,他不光要诛这些人,还要诛他们心:

“我随冲天大将军起兵,转战天下。见了太多穷苦是怎么死的。来,我告诉告诉你。不是被你们这些酷吏殴死的,那就要被你们胡乱抓进狱寺,给某些人顶罪死的。不是被盗贼杀死的,就是因交不上税粮......被鞭挞死的。不是因无粮饿死的,就是被这疫气害死的。你们和我说说,这天下还给穷苦们活路吗?”

张达一直在说死,说得是杀气腾腾,这些县吏身子抖成了筛糠,生怕张达有拿刀搠死他们。

但就在众人惊惧时,最外圈一个年轻小吏,排开众同僚,站了出来,他拜了一下张达,然后朗声道:

“将军暂息雷霆之怒,刚才那老吏本就好弄口舌,自觉有几分口才就要玩弄将军,死不足惜?”

张达也看眼此人,讥讽道:

“难道你不也是在卖弄口舌吗?你现在在干什么?还不给我退下。”

谁知此人被张达怒斥后,并不惊慌,而是朗声道:

“将军,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外面民愤的问题。而我能帮助将军。”

张达眯了下眼睛,垂下环首刀,冷冷道:

“哦,那你出来说说。”

很显然,要是此人再像刚才那人一样,说些蛊惑的废话,那这一刀就会再斩来。

而这人当然也知道,但他依旧不紧不慢道:

“将军,民愤起不是因为闾民对将军有愤,而是对新郑令抱不公。”

“哦,怎么说。”

“回将军,新郑令刘公虽然为政酷烈,尤其是四月平定本县黄巾之乱时,坑杀了四百人,但其人爱民却也是真的。单说一件事,去年四月,新郑大旱,刘公开仓方放粮,但谁知仓中粟早被仓吏硕鼠串通城中大户给盗卖了。而刘公当时就亲自带人去各家讨粮,不仅将涉桉者处斩,更收回粟粮二十万石,用以赈灾。所以,换句话说,刘公对满城闾民都有活命之恩。而现在将军不仅杀了刘公,更将刘公悬尸,这才是民愤的原因呀。”

突然这年轻的县吏一凛,只见那贼将将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后就听对面问:

“这事可真?”

“句句属实。”

“那这刘......公可曾从中贪墨。”

“这就不清楚了,但想来不曾。”

“那这刘公办了这么大的事,这位置还能坐到现在?”

“刘公是河间王后裔,上面有人。”

“哼。”

然后张达就将环首刀拿了下来,随后命身边扈士:

“去将新郑令尸体放下,然后找一副好棺木敛好。”

那扈士显然是个动脑的,他迟疑了下,问道:

“部将,新郑令再是个好吏又如何,只他坑杀咱们同道四百人,悬尸示众都已经便宜他了。而且,咱们现在这么做,新附的周贵定然不满。又何必为这弄得两边不高兴呢?”

张达一瞪眼,骂道:

“那你说,外面的闾民,你说怎么办?”

扈兵摇头,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不就行了,让你去办就去。咱们泰山军就是恩怨分明。这新郑令杀我同道,那自然难逃一死。但其救民之举也是事实,自然就不能虐其尸。至于你说周贵那边,我会去解释的。而且,咱们能放就还能悬,要是一会没用,就将这个人一并悬上去。”

说着,张达戟指那年轻县吏。

公可曾从中贪墨。”

“这就不清楚了,但想来不曾。”

“那这刘公办了这么大的事,这位置还能坐到现在?”

“刘公是河间王后裔,上面有人。”

“哼。”

然后张达就将环首刀拿了下来,随后命身边扈士:

“去将新郑令尸体放下,然后找一副好棺木敛好。”

那扈士显然是个动脑的,他迟疑了下,问道:

“部将,新郑令再是个好吏又如何,只他坑杀咱们同道四百人,悬尸示众都已经便宜他了。而且,咱们现在这么做,新附的周贵定然不满。又何必为这弄得两边不高兴呢?”

张达一瞪眼,骂道:

“那你说,外面的闾民,你说怎么办?”

扈兵摇头,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不就行了,让你去办就去。咱们泰山军就是恩怨分明。这新郑令杀我同道,那自然难逃一死。但其救民之举也是事实,自然就不能虐其尸。至于你说周贵那边,我会去解释的。而且,咱们能放就还能悬,要是一会没用,就将这个人一并悬上去。”

说着,张达戟指那年轻县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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