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既惊喜又意外的看着我,我的脸颊有点热,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大师不在,要不先进来说话吧!”
“好!”
我眼睛的余光闪过,庭院门口的那个让我坐坏的板凳已经被修好了,艾普西隆果然厉害,竟然还会木工。
不过这一举动似乎让她误会了。
“你的左脚好了吗?”
熟悉而又温柔的驼铃声传来,我发誓没有偷看人家,但是这便是一系列误会的开始。
“大师针灸过了,无妨。”
这时候我拉起裤脚,脚踝已经消肿如初,我略微活动一下,突然一声脆响传来!
“咦,你这里也会动?”
发出声音的是脚踝侧后位置的一根筋,稍一用力它就到了脚踝正面,不痛不痒,就像是手指关节弯曲、拉伸时候的声响一样。
这时候我的眼睛里也有了惊喜和意外,但是我心里想的是艾普西隆是不是医术不精给我整错位了,但是却没有任何的不适感,反而让人感觉很有意思。
“你也会这样吗?”
这时候我郑重其事的看着她,我不想因为自己任何一个闪失让对方觉得我在取笑她的腿脚问题,抑或是误以为我偷看她。
她大方的拉起右腿的裤脚展示给我看,果然,和我的左脚脚踝别无二致。能看的出来她有舞蹈功底,几个简单的舞蹈动作让她摆动起来的两个马尾辫像是一只拨浪鼓,整个庭院就是鼓面,而敲击的声音则是脚踝发出来的。谁能想到脚踝有一天竟会成为一种乐器!
“咚咚咚!”
“哈哈哈!”
我们俩相视一笑,那一瞬间我想到了很多的形容词,也似乎明白了很多词语的含义,心中无比的轻松愉悦!
我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为原则所喜,也为原则所累。她穿着一身适合登山运动的速干透气长袖长裤,是我所喜欢的,我认为这样是妥当的。同时我觉得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不合适的,所以我假借准备午饭,躲开了。
她说这次来的目的,是借阅大师的书籍。
“你竟然会烧菜?味道还不错!”
“你上次临走时给我的诗文也不错!”
大师的炊具都是电器,电锅、电热水壶等等,少油污少炊烟,最大限度保持了这里原生态的环境。
“禁止互相吹捧!哈哈!”
她的率真总是让人眼前一亮,充满活力,而我则是一只受了重伤的饿狼,面对投食充满了警惕。
“忘了告诉你了,我来时在山脚下遇到了艾普西隆大师,他说如果有事上山的话就让我找你,所以……”
她欲言又止,不过我猜到了她的意思。我发誓我这次依然如同之前那般,没有偷看她。以她的腿脚,每天上山下山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饭后我去收拾房间!”
“好!谢谢你!可是,坏了规矩怎么办?”
之前跟她说起过这座庭院里的规矩,她竟然一一记在心上。
自己说过的话能被别人用心记住,这种感觉对我来说真的很喜欢。两个耳朵两只眼睛一张嘴巴,本就是让人多听多看的吧。
“大师在这里的时候,他的规矩才起作用!”
我承认,自己并不知道该如何与她相处。饭后她抢着去洗碗筷,而我则是尽地主之谊,拿起扫帚冲进一间空置的房中,开始打扫卫生。
可是,事与愿违,随着她的一声大叫和瓷碗掉落摔碎的声音传来,我也狼狈的从尘土飞扬的房子里跑了出来,这房子,似乎建成以后就从来没有人进去住过!
大师临行前打扫了院子,而我现在打扫院中的这间房子,我不知道大师是不是已经预料到我会这么做,就在我兀自发愣的时候,彩世怯生生的样子出现在眼前。
“对不起,我打碎了一只碗……”
“没事的,打破旧碗时来运转,旧碗咧嘴如鱼得水嘛!”
我本来想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可是我担心大师的碗会不会是传家宝之类的,便没有说出口。因为刚来的第二天,我也打碎了一只,好在只是磕了一个缺口,大师稍加改造,它现在成了一个小巧的花盆,一束吊兰从缺口的位置顺流而下。
“会不会很贵的?”
我本来想谎称这些碗筷是我从山下买来的,但是转念一想,第一她本就住在山下,周围的事物定会很熟悉,第二,善意的谎言也是谎言,不能如此,第三,她摔的碗已经碎成好几块了。
“放宽心,你来时大师已经告诉过你,庭院中的事情由我处理,所以不要在意这些。”
这个事情说明她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女孩子,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考量,让两人愈发尴尬,于是我学着大师的样子和口气说话,尽量想让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你真的有点像大师,你们俩站在一起应该会有许多人说是父子关系的,哈哈!”
她爽朗的笑声让人动容,我也想起来当时她问我是不是大师的儿子的事情,二人相视一笑,这“碎碗风波”就算过去了。
傍晚时分,我依然没能把房间打扫出来,我再次发誓自己没有任何的坏心思,这间房的尘土是小事,关键是墙皮一戳就破碎了,簌簌掉落下来,有几块还砸在了我的头上,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于是我让她暂住在我房里,我准备去大师的房中对付一下。
晚饭只准备了稀粥,大师一直是过午不食,这也就成为了庭院的规矩。不食并不是不吃不喝,只是摄入很少而已。
夜里彩世在房中挑灯夜读,像极了之前的我。透过窗户我看到了她的倩影,不免有些心驰神往。不过回想起今天发生的种种,又不免心中一阵哭笑不得。
我泡了壶茶,随后搬出大师的躺椅,静静的看着夏日里的漫天星辰。
一时间,却又进入了梦境,是的,是那未完的梦境!
那梦就像彩世今天打碎的碗一样,我以为应该继续往下进行下去,谁知却是从碎片开始的。
“阿尔法,求求你,不要!”
被七彩长剑劈中的女子,七窍流血,披头散发,此时此刻正在呼喊着我的名字,跪地求饶!
我强忍剧痛拔出了插在我后背上的匕首,一股背叛的滋味涌上心头,让我怒火中烧,随即把那匕首掷在她身前,我与她之间,被这匕首隔开,似乎是再无交集了。
就像现实里的今天所发生的种种,或许也代表着以后。
“要杀就杀我吧,他是我父亲,求求你不要杀他!”
“事到如今,还想着替别人求情,也不看看你自己都已经什么样了!”
那仙人竟然是她的父亲,我震撼的无以复加!
“怪不得她一上来就问我是不是艾普西隆的儿子!”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我此时此刻神情恍惚,已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混为一谈。
七彩长剑发出阵阵剑啸,似乎是在提醒我这个时候不要节外生枝。
“阿尔法,对不起!”
犹豫之间只见我衣兜里的那枚石子突然发出亮光,随后匕首爆开,像一颗地雷一样震的我头晕目眩,好在有彩虹长剑护体,没有大碍,但是她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怒不可遏,掏出那枚捣乱的石子,顺势丢出了院门!不曾想这却是艾普西隆法阵的阵眼。
“啊!”
随着彩世的叫喊声,我猛然惊醒,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来到了我身边,梦里我扔石子的动作,在现实里打在了她的身上!
确切的说,是她不太方便的右腿上。
本就相当尴尬的一天,到这一刻,似乎达到了尴尬的巅峰。
“对不起,对不起……”
我的嘴已经变成了复读机一般,给这份尴尬继续添油加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