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翎回到断崖。此时离她出谷已一月有余。师尊端坐于厅上,双目紧闭,看不出喜怒哀乐。她此次出谷耽搁时日颇多,生怕师父责罚,此时看见师父如此平静,心中反倒忐忑不安。她走到师父跟前,双膝跪下,小声说道:“师父,弟子回来了。”
说着,双手捧着《无相心法》递给师父。
他接过《无相心法》,并不说话,冷冷地看着它她。她不敢抬头,但能感觉到他的目光里有如一把冰冷的利剑,顷刻间就要穿透她的胸膛。她突然恐惧起来,身体也因害怕不停地颤抖着。
沉默了一炷香的时长后,他开口说了第一句话:“阿翎,你可知罪?”
他的声音很平静。可是她知道,他表现得越是平静,心中就越是愤怒。
她几乎哭了出来,声音也颤抖着:“阿翎知罪。”
“哦?你说说看,你何罪之有?”
声音依然没有任何波澜。
“阿......翎......不......该私自显露真容;阿......翎......未......未能杀了所......见......弟......子真......容的人。”
“你是杀不了?还是不想杀?”他冷哼一声道。
燕翎吓得浑身一哆嗦,捣蒜似的磕头道:“弟子无能,那人武功高强,弟子未能杀了他。”
“哦?真的?”
燕翎不停地点着头。
他起身,缓缓走到她跟前,捏起她的下巴,端详着她的脸,用一种奇怪的语调说:“你好像对你这张脸很满意?”他像是在欣赏一件物品,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的确很完美,不让它示人实在是委屈你了......”
燕翎一听大惊失色,忙不迭地求饶道:“师父饶命,师父饶了弟子这一回吧,弟子再也不敢了......”
求饶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挥了挥衣袖,她便觉得脸上有种刺痛。她下意识地身手去摸了摸脸颊,摸到一股粘稠的液体。
是血!
她晕了过去。
当李佐垣悠悠转醒过来,模模糊糊的似乎看到了程岱的脸。
“程兄?我这是在哪?”李佐垣问道。
“你在青峰山,前日你出去追燕姑娘,我见你许久不回,出去寻找,发现你晕在路边不省人事,便将你带了回来。李少侠,你追上燕姑娘没有?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昏死在路边?”
程岱一连串的发问,李佐垣无法回答,转而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一天一夜了。”
李佐垣坐起来,扶着还有点晕的头,试图回忆当天的情形,自言自语道:“我记得我中毒了,怎么现在感觉身体并无异样?”
程岱呵呵一笑道:“哦,我们找到你时你已经昏迷,却在你的身旁发现了一个小药瓶,将它一起带了回来,我们不知李少侠中了什么毒,想着这个药瓶既然在你身边,说不定是解药,这一试果然灵验。”顿了下,又说道:“只是,这下毒之人也奇怪,既下了毒,又留下解药,真是奇了。”
李佐垣看着程岱。程岱不是笨蛋,他的表情,分明已猜出了八九分,只是未说破而已。是以也不再隐瞒,说道:“是燕翎下的毒。此前,我怀疑她是幽隐的人,程掌门的死与她有关,是以将她带上青峰山,本想交给青峰派处置便了了此事。可是,上山之后才发现,此事还有隐情......”
这日,程飏正在房中打坐,刚把一套内功心法修习了一遍,深深呼出一口气,调匀气息。突然窗外一个影子一闪而过,速度极快。程飏眼尖,手一抬,将袖口的一把银针发了出去。银针穿过窗户发出“嗖嗖”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它响。程飏见状起身走到门外,门外并无人影,走到林中,才看到一个白色身影,背对而立。
背影看着有些熟悉,程飏道:“前方可是李少侠?”
李佐垣回过身来,道:“程兄弟好俊的功夫,这一手暗器手法我在青峰派可从来没见过。”
程飏一听,便知方才的人影果然是他,怒道:“你半夜三更不睡觉跑来试探我武功?”
“正是!此刻,还须得再试探上几招!”李佐垣答道。
说完便骤然出手!
李佐垣出手便使出最上乘的武功。程飏始料未及,徒手硬接了一招。招式上他不如李佐垣,但力道上确实骇人,他只后退了三步便稳住了身形,心下也是骇然,没想到李佐垣武功竟如此之高,惊骇之余更是涌起一股妒忌之心。当下略作调整,又欺身再上。程飏掌风凌厉,武功竟高出程岱许多。李佐垣突然剑锋一转,道了声“得罪了”,凌空一脚,正中程飏胸口,程飏支撑不住,趔趄后退数步后倒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