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莲生眼中的卫光明
天空暗沉下来，厚重的云层像铁灰色的巨幕一样笼罩着大地。远处的雷声隐隐传来，仿佛是自然界的鼓声，预示着洪水滔天，风起云涌。
在这个冬日的季节里，大雨滂沱而下，初时是稀稀疏疏的雨滴，像是苍穹的眼泪，很快变成了密密麻麻的雨幕。
魔宗山门之外，一女子容颜绝美，欣长苗条，垂首燕尾形的发簪，优美的娇躯玉体，身着洁白的罗衣长裙，在夜空下散射熠熠生辉，弥漫着仙气，淡然自若，清逸脱俗，犹如不食人间烟火，天界下凡的美丽仙女。
莫山山很美，不可方物，肤如白雪，一袭白色纤尘不染，她的目光落向眼前雾已散尽的旷野，清澈的眸子中有着向往，她的嘴角挂着一丝恬静的笑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优雅宁谧的味道。
宋不屈是个俗人，他有爱美之心，他站在不远处，抬眼看着这一副美景，微微笑了笑，目光是直径朝着她看来的，没有任何的折衷，眼尾微挑的桃眼，丝毫不掩饰对于美人的爱慕。
杨昌站在宋不屈的一旁，一样的姿态，哪怕国破山河，敌军入城，虎狼肆虐，都无法阻止他看着美人的眼睛。
墨池苑的几人都在魔宗山门外一块凸起的山岩下避雨。
“你也觉得山主很美，是吧。”
一个声音在宋不屈的耳旁响起，清脆响亮，如黄莺一般的悦耳。
“是挺好看的，要是能把她抓来，给卫平安当老婆就好了。”
宋不屈点头一副赞同的语气。
“你和卫平安的关系很好么，这一路上总听你提起他。”
若一副好奇的样子，甜甜圆圆的脸蛋上挂着一对好看的小酒窝，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着，显示着她的一股灵动而机灵的劲儿。
“当然好了，他可是我老大。”
宋不屈敢在别人的面前随便的吹牛，但提起卫平安的时候，总是一副认真的样子，不敢有丝毫的贬低，他始终记得他父亲曾说过的话，宋家之所以在西陵有那么高的地位，都是因为卫家，今后不论有什么好事情，都要想着卫平安，不管卫平安要干什么，都要顺着他。
小时候，宋不屈并不理解这句话.
光明殿的某一日，他爷爷宋玉山拿着一根很粗的木棒，将他四十多岁的父亲，抽打的屁股开的时候，他理解了。
“老大是什么？”
若从小就生活在墨池苑，对于新事物，都充满了好奇。
“伱知道为啥我在光明殿地位那么高？”
“为什么？”
“因为卫平安是我的老大，所以我才能在整个光明神山横着走，得到大神官的器重。”
若一副惊喜的样子，一路上她听宋不屈吹嘘的多了，对于宋不屈的厉害一直深信不疑。
听说有老大就能变得厉害，小姑娘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如果我有了老大，那岂不是以后可以随心所欲的吃东西，买各种好吃好玩的，再也没有人能管我了？”
宋不屈点点头，他很感谢他爹告诉他这个秘密。
“选老大可是有说法的，跟错了老大，有你的苦头吃的。”
“选错人，还会有麻烦么？”
“当然了，不是每一个人都和卫平安一样，你知道卫平安是谁不，那可是光明大神官的孙子。”
若试探着询问：“那我可不可以也认卫平安当老大。”
宋不屈摇摇头，一副遗憾的模样：
“我估计你没机会了，平安不怎么喜欢你这样的小丫头，要是莫山主的话，他肯定会同意。”
“我也是会长大的嘛，在我们大河国，十四岁的姑娘，就可以嫁人了。”若说着，挺了挺自己的胸膛，一副骄傲的样子，对于她已经长大了这一点，深信不疑。
宋不屈眯着眼看了一眼若，遗憾的摇摇头，食指在空中摇摆。
“啧啧，太小，太小，我觉得平安不会要你。”
“可是，他们都说我是大姑娘了，都已经长大可以嫁人了，为什么还小。”
若听了，有些沮丧，心中觉得宋不屈真是一个幸运儿，能有卫平安做老大。
“没什么好沮丧的，你就喜欢吃吃喝喝，才能几个钱，真是没出息。”
“可是，我就是喜欢吃。”
在一旁，天猫女听了两人的对话，嘴里含着笑，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小跑着来到了宋不屈的近前，拉着宋不屈的胳膊道：“那我可不可以认你做老大，以后你给我做好吃的。”
宋不屈的钱都被叶红鱼和无名两个拿走了，他在燕北烤鱼的时候所使用的调味料，这一路上早已经俘获了这些墨池苑弟子的胃。
哪怕是平时非常难吃的干粮，在宋不屈的手中，随便的撒点调料，都会变成人间美味。
若眼睛一亮，她怎么忘记了这一茬。
宋不屈摸了摸下巴，表现的颇为犹豫。
“我考虑一下，我肩膀有点酸。”
天猫女立刻秒懂，直接从旁边搬来了一块石头，站在上面刚好能捏到宋不屈的肩膀。
“舒服，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收你做小弟了。”
“我也要，宋不屈，我也要做你的小弟。”若拉着宋不屈的衣袖，一副哀求的模样。
“别扯了，别扯了，衣服都快被你撕烂了。”
酌之华一副头疼的样子，都什么时候了，这两个小祖宗想到的事情，还是吃。
不论讲经首座是死是活，总是要去看一眼才是。
“山主，魔宗山门已经开了，我们要进去么？”
莫山山稍显犹豫，又镇定了几分。
墨池苑弟子，大多都没有实战经验，这才导致了燕北大战开始，他们变得那么狼狈。
他们需要历练，也需要冒险，才能真正的成长起来，作为这次的领队，她需要做出表率，先一步历练。
“燕北已经沦陷，传信给墨池苑众弟子，让他们绕路岷山，去唐国避难。”
“好的，莫山主。”
“天亮了之后，我们就进入魔宗山门。”
“山主，我们真的要进去么？”
酌之华忍不住向着一旁的天猫女和若看去，魔宗山门内未知的危险太多了。
“我们代表的是墨池苑，总不能永远都被老师保护着，该去见见世面了。”
深邃的峡谷，单调的冬色，苍翠的松林，淡淡的雾霭，缥缈的浮在山巅，恍如期许的梦幻，曾经真切的向往，而今就在眼前。
大河国的未来，一直都在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年轻人身上。
王书圣总有一天会老，会死。
一个没有经历生死的修行者，哪怕修为境界再如何高深，也总是缺少一些东西。
月轮国，是佛的领土。
并不只有讲经首座，哪怕是讲经首座死了，也会诞生下一个人间之佛。
而大河国的下一个王书圣，却还迟迟没有着落。
卫光明，莲生，叶红鱼，三人已经离开了魔宗山门。
战胜了讲经首座，卫光明还有一件大事要办。
无名进入魔宗山门之后，便与叶红鱼分开了。
叶红鱼并没有受到壁画的影响。
无名是深信光明的，他从小就跟着光明大神官。
壁画中，人类反抗天灾的一幕，让他产生了一些不一样的想法。
魔宗，究竟是什么。
魔宗的十一长老遇到了参研壁画的无名。
陆摇光也遇到了参研壁画的无名。
紧接着，是王景略和宁缺。
山门之内的危险，大多都已经被讲经首座破解。
余下的危险，并不足以威胁知命境界的强者。
卫光明带着莲生叶红鱼离开魔宗山门后，便独自一人离开了。
只留下一句话。
“红鱼，带着莲生大师，找到光明之女。”
莲生三十二皱着眉头看向西方，不经意的开口询问叶红鱼道：
“可以告诉我，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叶红鱼自然明白莲生想要知道的是什么，有些事情，并不是秘密，她开始讲述起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从卫光明被打入幽阁，叶红鱼拜师开始。
光明殿以光明商会的形式，传教天下，济世救民。
某一日，卫光明破幽阁而出，祭练光明镜，将光明殿彻底的独立出来。
叶红鱼被问到为何卫光明被关入幽阁的时候，她也说不出什么。
当年发生的事情非常隐蔽，一直没有口风透露出来，知情的人口风严谨不会随意的透露。
叶红鱼只知道，这件事情，事关冥王之子。
莲生听到冥王之子的字样的时候，身体明显的一颤。
作为魔宗的大祭者。
冥王是否存真的在，对于莲生来说，一直都是个谜。
昊天曾经降下过神谕。
冥王却从未有神谕降下。
永夜将至，永夜是存在的，那么冥王自然也是存在的，不然永夜是谁来发动的呢。
总不可能是昊天发动永夜，毁灭世界吧。
叶红鱼继续讲述着关于光明殿的一切。
独臂道人出手。
光明殿彻底的稳固。
光明商会不停的扩张，直至涵盖了整个昊天世界。
莲生惊叹：“想不到，他当初一副弱不禁风，胆小如鼠的样子，竟能干出这般大胆的事情。”
“当初我莲生天下闻名，哪怕是掌教，还有知守观的观主，对我也是青睐有加。
”可偏偏他卫光明不愿与我接触，和我成为朋友，神官之位唾手可得，可他却对我敬而远之，说我有杀生之祸。”
“卫光明的思想最为开放，敢想别人所不敢想，敢碰别人所不敢触碰。”
“可他也是道门最胆小怕事的人，想了那么多的事情，对我说了许多，却始终不敢做出来。”
叶红鱼听了莲生对于卫光明的评价，脸色阴沉着。
光明大神官，是世上最完美的人，没有之一。
他的伟大，哪怕昔日的莲生，被佛门和道门同时推崇都不足以比拟。
“你叫叶红鱼是吧，你别不服气，你年龄小，应该不知道卫光明年轻时候的事情。”
“我和卫光明认识的时候，他只是光明殿一个普通的长老，做事，做人，总是躲在最后面，哪怕他在光明殿的资历很老。”
“那时候的他，没有资格和我结识……”
叶红鱼讲述了她眼中的卫光明。
莲生作为回报，也讲述了他眼中的卫光明。
卫光明在西陵持着一种独特的想法，对于修行者漠视凡人的行为表示谴责。
作为光明殿的普通长老，不去寻找修行者传道，却整日去和凡人阐述光明教义。
凡人哪怕懂得再多，最多也只能成为教徒，想要晋升太难了。起初，莲生也以为，卫光明不养党羽。
可随着深入的了解，莲生发现，卫光明身旁跟着许多比他境界更为高深的人。
莲生，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与卫光明相识。
莲生身在道门，可他已经是魔宗的大祭者，做事，做人都需要为魔宗考虑。
比起道门佛宗的其他修行者，他有许多离经叛道的想法。
恰好，卫光明也是一个这样的人。
两人的故乡，都在宋国，以此开始，聊的一发不可收拾。
莲生想要引以为知己的时候。
卫光明适时的拉远距离。
下一次的相交，便是一个叫做陈坤的修行者，挑战莲生的时候。
卫光明抹下面子，求莲生留陈坤一条命。
当时的陈坤，桀骜不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包括卫光明。
能斩杀一个道门的天骄，对于莲生来说，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可他看在卫光明的面子上放弃了。
只是摧毁了对方的道心，让其日后再也无法成长起来。
昔日的陈坤，也就是今日光明殿的神官陈坤。
当时的卫光明很弱。
可依旧无法遮掩他的神秘。
莲生离开西陵的时候，卫光明对着莲生说了一段很莫名的话。
放下吧，如果不能放下，你这一生的追求，终将尽数的破碎，尸山血海化作梦幻泡影，最终囚困于一地，郁郁而不得终。
莲生很震惊，莲生三十二，瓣瓣不相同，他是道门和佛宗共同的天骄。
整个西陵，从未有人怀疑过他。
哪怕是知守观的天书，他都一本不落的全部看过。
卫光明，竟先一步发现了他是魔宗的身份。
莲生对卫光明生出了杀心，可卫光明终日始终呆在光明殿，再也没有离开过。
幸好的是，卫光明并没有告诉别人。
卫光明的前半生，和后半生相互拼凑，显得极其不协调。
前半生，做事谋而后动，深思远虑。
天启元年之后，人们才明白卫光明除了擅长传教之外。
还擅长经商，笼络人心，布局天下，教授弟子。
一个又一个的大动作，施展在了台面上。
让整个世界都震惊。
叶红鱼和莲生进入了岷山山脉。
他们将前往唐国，寻找光明之女，桑桑。
卫光明早已经离开。
他一步踏出，便来到了数千里之外，极西之地，月轮国。
一个在昊天世界，却由佛组成的信仰国度。
缘来地藏一袈裟，香火缭绕聚彩霞。圣境尤微分二气，灵山隽永开九华。
芬坨普教青莹树，仙乐遍飘人羽家。甘露从来钟毓秀，修成大愿度弥沙。
佛殿里，巨大的金身佛像巍峨矗立，慈眉善目的俯视着众生信徒。
寺院里的古树参天，青石板下满是青苔，风吹叶落，发出簌簌的声音，檐角上挂的青铜铃铛颤动着。
可惜的是，这里的佛，并非慈悲的佛，而是贪婪的佛。
白塔寺，是一座古旧的寺庙，建筑风格独特，气势恢宏，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种庄严肃穆的氛围。
一座佛塔，矗立在寺庙中。
高大挺拔，仿佛巨人守护。
佛塔之上，有一颗巨大的明珠，仿佛镶嵌在蓝天白云之上，雕梁画栋着许多的彩绘，宛如盛开天空的莲。
无数的岁月中，巍峨不动，基座宽广，塔身高耸。
光明殿有神官，名为康有朋，齐柯。
他们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来到了月轮，负责光明商会传播。
只是可惜，月轮一直都在抵制商会进入。
一个国家，从上到下，从未想过民生的问题。
一味的依靠佛宗修行者的身份，控制着整个月轮国。
修行者一言，可以决定一个凡人的生死。
灾民，难民无数。
平民种地却要给佛宗和朝廷双方缴纳税收，全国上下苦不堪言。
佛宗的修行者，享受着最好的待遇。
却从未给这个国家，尽过哪怕一丝的力气。
利用冥王，永夜，各种可怕的自然灾害，让人们持续的信佛，佛陀会庇佑世间。
闭关锁国，禁止一切外界的支援。
光明商会，最初低价卖粮拯救月轮国子民的时候，佛宗的修行者却站出来阻挠。
或者低价收购全部粮食，又或者直接抢夺。
农作物推行，也被认为是奇技淫巧。
月轮国主曾言：“光明商会，是邪教商会，是冥王派来荼毒世间的疯子。”
有大臣提过反对意见，然后大臣死了。
所有人都支持抵制光明商会。
几年前，为了保护光明殿前往月轮的人。
卫光明号令光明殿康有朋，携带光明圣物，光明宝镜前往月轮。
双方，交战了许多次，月轮始终保持着一个态度。
光明商会，就是魔教分子，一律抵制到底。
讲经首座去了荒原。
光明大神官，也去了荒原。
齐柯和康有朋，终于可以反击了。
白塔寺前，有一轮巨大的宝镜悬浮，遥遥和巨大的白塔相互对恃。
光明巨镜做工十分的精致，承载了光明殿无上的信仰之力，边缘以白色的贝壳雕刻成纹，再镶嵌红色的琉璃芯，组成八瓣形钮座，钮座外镶嵌着相间环绕的四只鸾鸟和四朵光明。
其中蕴含着极大的生机，给人一种宝镜是活着的错觉。
四只鸾鸟均由白色的贝壳雕刻而成，口衔绶带，引颈回首，体态优美，四朵光明以白色的贝壳雕刻出瓣的枝叶，再以红色的琉璃镶嵌成芯。在贝壳镶嵌出的纹饰之间的空隙处，镶嵌着细密的绿色松石片。
磅礴的天地元气，从光明境之上散发出来，一道极强超越了五境的光明，照耀在了白塔之上。
白塔寺的大阵发动，一阵佛光冲天。
“光明镜，是那个家伙又来了。”
高墙大院之中，幽幽的深巷之后，有一穿着青色僧袍的老僧，他坐在一个蒲团之上，手中一串念珠，背靠着斑驳的石灰墙壁。
宝树站起身，脚踩在微微湿润的青石板上，对着巷口深深的凝望，眸光里闪着期待。
“光明殿的人总是喜欢做这些无用之功。”
佛光闪烁，拖着他飞身落在了，一处高墙之上，一柄金色的禅杖从禅院中飞来，落入到了他的手中。
“康有朋，齐柯，你二人怎又来了。”
齐柯脸上挂着笑意，朝着高台上的人道：
“宝树老儿，今日来了，便是要送你归去，你可准备好了。”
宝树冷眼一瞥。
“光明殿屡次三番犯我佛地，待来日，讲经首座归来，一定要问问光明大神官，这是何道理，难道光明殿是要与我佛土开战！”
“宝树老儿，你阻我光明殿传教，就是阻拦昊天的意志，你以为昊天会保佑你们么，等着佛土破碎吧。”
“好好好，我倒是要看看，待首座归来时，你还能逞口舌之利。”
“首座归来？他怕是没有机会了，光明大神官已经去了荒原吧，首座能否活命还未可知。”
宝树瞳孔收缩，视线望向东北方向，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
他站在知命巅峰的门槛已经许多年了。
对于五境之上，也有了自己的理解，他和这个世界上的许多人一样，都差一步就能迈入五境之上。
只可惜，五境之上，没有那么简单，宝树费了几十年，都没有参悟其中的道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