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对玉凝烟这个儿媳的事还挺上心,听说她病了,便派了御医快马加鞭地赶过去。他派来的御医叫陈绍,年纪轻轻却已大有名气。虽说医生这个行业一向是年纪越大越吃香,但是玉凝烟远在千里之外的南疆,要是派个年纪大的御医来,那恐怕最先需要医治的就不是玉凝烟了。
陈绍年纪虽轻,医术却是各中翘楚,他捏着玉凝烟的腕子摸了不到三秒,马上狐疑地抬起头,看了一圈旁边虎视眈眈的太子及太子亲卫,迟疑地道:“殿下,恕臣愚钝,瞧不出太子妃殿下所患何病。”
这话刚一说完,武羽便愤怒地一拍桌子:“你们这帮子庸医,一天到晚拿着朝廷的俸禄不干实事,居然连殿下的病都治不好?我要你何用?太子殿下,请允臣拿下这尸位素餐的庸医!”
太子闻言却并未露出焦急或者气愤的神色,他淡淡地道:“不得无礼,未瞻,带他们出去。”
等屋子里只剩陈绍医生和躺在床上装死的玉凝烟时,太子换了脸色,哭笑不得地冲着陈绍行礼道:“陈大夫,让你见笑了。”
陈绍一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刚被武羽威胁了一把,脸色也不大好看,敷衍道:“太子殿下多礼了,是臣无能,瞧不出太子妃殿下的毛病。”
玉凝烟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那你还挺厉害的,因为我根本就没毛病。”
陈绍:“……”
太子:“……”
陈绍一拂袖:“既然如此,殿下何故要诓骗于臣?臣在太医院中的职务虽无足轻重,但是也不是能让一无病无患之人随意使唤的。”陈绍这话已经说得非常冲了,他刚说完就有些后悔,但是话已出口,便只能梗着脖子硬撑着一口气看着玉凝烟。
而玉凝烟被他顶了这一句,却并没有生气,还是笑眯眯地道:“那就算我神经病吧,来来来,帮我治治?”
太子把气得七窍生烟的陈绍拉到一边,先往他怀里塞了把东西,才道:“陈大人莫要动怒,且听我解释一下。”
“此事的确是我疏忽了,前段时间凝烟的确是真的病了,但是却不是什么严重的毛病,她吃了军中将士送上来的馒头,许是因为身体较弱,肠胃不舒服了好几日。军医给她开了药,但因着她肠胃不舒服吃不下去才一直没治好。那几天凝烟看起来憔悴了些,我一着急就给陛下写了家书诉苦,倒是没想到陛下直接派了御医过来。”说着,太子面朝北方,冲着京城的方向诚心诚意地行了一礼:“父皇待儿臣如此亲厚,是儿臣的大幸。”
陈绍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他在宫中行医多年,这种装病吸引皇帝注意力的把戏可是见的多了,只是没想到传闻中清风朗月的太子殿下竟然也会用这种下等的把戏:“原来是这样,但是殿下,臣还有一事不明,若是太子妃殿下曾经病得如此严重,又伤了肠胃,那后来是如何治好的?”
“后来我们想了法子,把药放在药炉中熬了十几个时辰,直到药化成了一勺浓浆,才端出来,让凝烟用舌尖舔舐,慢慢吞服。”
“熬成浓浆,用舌尖舔舐……”陈绍懵了一下,然后很快兴奋起来,惊喜道:“肠胃有疾者,吞不下药汤,倒是的确可以用这法子医治。妙啊妙啊,殿下,敢问想出这法子的人是谁?能否允许臣与之探讨一下药理?”
“是我想出来的。”玉凝烟闲闲地插嘴。rz90
陈绍:“……殿下可莫要诓骗小臣了。”
“谁骗你了?我当时病得厉害,饿了特别想吃东西,但是一吃进去就吐出来怪可惜的,一着急就想了这个办法自救啦。”玉凝烟暗地里偷笑,把药熬成浓浆,用舌头服食是她在现代就听说过的小技巧,难为这些古人消息闭塞,什么都不知道了。
陈绍听说是她,又熄了要跟朋友探讨的念头,把方才太子塞到他手里的礼盒推回来,行礼道:“殿下,臣奉命前来,并不是为了这些身外之物,既然太子妃殿下病已痊愈,那臣便该回去向陛下复命了。”
“陈大人莫急,倒不如将礼盒打开看看?”太子笑意吟吟地道。
陈绍家里三代御医,立身之道就是绝不站队,哪里敢收这位太子的东西,连连摆手道:“臣家里不缺这些金银物件儿,太子殿下客气了。”
“谁说我要赠你金银物件?”太子依然笑得让人如沐春风,他主动把那礼盒打开,露出了里面一截被红绳子绑着的乳白色人参。那人参长得白白胖胖,下部还盘着几截根须,看起来略微有些像白萝卜,但是令人惊异的是,那人参的上端竟隐隐约约有了人五官的纹路,远看仿佛一孩童一般了。
陈绍一开始对盒子里装的东西颇有些不屑一顾,待到打开后,一下子连眼睛都直了,许久才颤抖着嘴唇说:“……百年山参?”
“小小敬礼,不成谢意,还望陈大夫莫要推辞。”
陈绍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这诱惑太大了,弄得他心里痒痒的,某一瞬间甚至恨不得拜入太子门下,但是他的理智还在提醒他,天家的水太深,少掺和为妙,半晌才依依不舍地把目光从那截人参上撕下来:“殿下,请恕臣无功不受禄了。”
“陈大夫放心,我们并不需要你为我们做什么。”这人参实际上是玉凝烟从随身空间中的灵泉里随便挑出来的,她倒是没想到这玩意儿对陈绍的吸引力这么大,还颇有些意外:“我跟太子殿下身在南疆,非但不能在陛下跟前尽孝,还反而要累得陛下为我们操心,实在是不孝。可是既然凝烟的病已经好了,就不劳陛下再为我担心了,陈大夫您只需将凝烟的病情如实禀报陛下就够了。至于病因、治病的过程,我会亲自写一封信呈给陛下的,陈大夫不必多心。”
陈绍真是万万没想到天下竟有如此的好事,不担一点风险就白赚一枚百年山参,大喜过望道:“既如此,臣就却之不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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