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这一次事件以后,玉凝烟发现,自己在营内的地位直线上升。这种地位的提升,并不代表以往军士们有多看不起她,相反,军士们一直都知道她是本朝太子妃,未来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但是正是因为都知道她的身份,军士们都选择了对她敬而远之。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敢于过来跟她说话的。
而在玉凝烟充当了一次救世的神棍之后,军士们对她的态度变了——从敬而远之到充满了敬畏。很多人见到她以后别的事不做,先诚心诚意地跪下磕头再问安,甚至还有军士把她当做菩萨向她许愿希望她解惑的。
玉凝烟对此表示非常的痛苦,她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跳大神的,每天对着一群愚夫骗吃骗喝。关键是军士们问她的问题她一个也答不出来,只能变着法儿地搪塞过去。
“太子妃娘娘,我弟两年前被拐子拐走了,我就想问问他现在还活着没?”这是一个非要闹着和太子妃殿下见面的军士说的话,他质朴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焦急,又有点豁出去的意味。
“呃……”玉凝烟很是无语,这是当她是啥了?神婆吗?
“太子妃娘娘,小的知道冒犯了您,可是我真的没别的念想了,我爹可想见他了,只要您透露那么一点点,我就是拿命换我弟弟也是值了。”
谋士杨未瞻适时出来替玉凝烟解了围:“既然你自己也知道是冒犯,就快离开吧。太子妃殿下脾气虽好,也不是拿给你们这么作践的。”
那小兵被杨未瞻扣了偌大一顶帽子,一时间唯唯诺诺不知道该说什么,再看看玉凝烟也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终于很失落地低下了头,带着点哭腔道:“小的知道了……谢军师提点。”
“等等。”玉凝烟喊住他。
小兵充满希冀地回过头,看见玉凝烟正定定地看着他,这个传说中脾气很不好的女人看起来颇为高深莫测。rz90
“事在人为,你付出的努力,最后都会给你带来回报。”
“小人明白了,多谢太子妃娘娘提点!”小兵明显受到了鼓励,跪下来诚心诚意地磕了个头。
玉凝烟说完这话,就转头看着窗外不说话了。待小兵出去后很久,她听见杨未瞻带着试探的询问:“殿下可是嫌小臣多嘴?”
玉凝烟回过神来:“我没有要责备你的意思,我本就不是什么天女降世,这些将士们愚钝,拿我当做鬼神参拜,我就挺烦的,你替我解围解得正好。只是人活着总得有个念想,那位军士丢了弟弟,着急得很,若不是走投无路了也不会找到我这里来。只是凝烟愚钝,窥不破天命,能做的只是模棱两可地答一句,让他有个目标,能继续努力下去。”
杨未瞻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颇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很是不解地道:“殿下心善,可是若他弟弟已经夭折呢?那岂不是好心反做了错事?”
“你没懂我的意思,人活着不可能只有一个目标,那位军士如今如此痛苦,不过是因为他把自己走丢的弟弟放得太过重要,可是在弟弟之后,他还有年迈的父母,盼他归家的妻子,嗷嗷待哺的儿女;甚至,哪怕有一天他的父母妻儿都没有了,他也得为了自己活下去。”
“我告诉他事在人为,回报他的可并不一定是那个走丢的弟弟,未来有一天,能把那孩子找回来固然皆大欢喜,可若是找不回来了,我也希望他能抱着别的念想坚持下去。”
杨未瞻并未想到玉凝烟会这样深思熟虑,过了半天才道:“不过一个军士,竟能让殿下为之考虑到如此地步。”
玉凝烟笑笑:“又来了,你觉得我多管闲事了吗?”
“没有,小臣只是觉得殿下为个军士如此费心,未免大材小用。”
“呵呵。”玉凝烟撇撇嘴:“我只需要天天考虑太子殿下是怎么想的对吧?”
“……”杨未瞻不说话了。
“你们这些人,看起来都很聪明,满肚子墨水,猜上位者的心思一猜一个准,视普通军士如草芥,从来没想过要替他们做些什么。”玉凝烟难得用这样讽刺的语调说话:“是啊,军士们是怎么想的半点都不重要,他们只需要听话就够了,死了一批就上报朝廷再调过来一批,反正只需要让你讨到上位者的欢心,就能打胜仗了。”
说完玉凝烟一甩袖子走了,留下杨未瞻和几个侍卫面面相觑。
“军师,殿下为何忽然发火了?”武羽一脸懵逼地问。
杨未瞻也同样没反应过来,他看着玉凝烟的背影好一会儿,才道:“你们楞在这里干什么?追上去,保护殿下安全。”
数千里之外,皇宫内。
皇帝青年即位,到现在二十余年,早已在朝廷中培养了大批忠于自己的暗探。这天晚上,他正坐在寝宫的龙床上,听跪在地上的探子禀报近期朝内发生的事。
“户部尚书李大人未曾做出格的事,只是他家公子有些跳脱,在翰林院闹了一场,嘴上说了一些……大不敬的东西。”
北京的三月还有些冷,皇帝抱着一只暖炉,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他说话。听见“大不敬”三个字,微微提起了点兴趣:“如何不敬?”
“他说陛下允许太子妃殿下随军出征一事是坏了规矩,给朝廷开了个不好的先例。”
皇帝轻蔑地笑了笑:“怕又是个读书读傻了的呆子吧,烟儿随军出征是多久之前的事了?现在还在拿出来说。”
“陛下英明。”暗探低头奉承道。
“还有何事吗?”
“陛下,还有一件事,臣下觉得有些玄,消息传来时臣一时间竟不敢相信是真的。”
“哦?还有这种事?”皇帝微微凑近了点。
“此事也与太子妃殿下有关,据南疆前线来报,大军误入瘴气之地,识破之时略有些晚,大部分军士都中招了。这时太子妃殿下不知从哪里出来,她手指所过之处竟流出了可以解瘴之水,大军才得以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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