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自己是个挺要强的人,就是说生意破产嘛,她一点一点的,还能慢慢缓过来,因为再怎么破产,还能维持下去。
然后2022年6月12号的时候,她女儿突然生病了,生白血病了,就是半个月的时间,死掉了。
“啊,没了一个孩子啊,”我听到春英大姐这样说,忍不住吃惊。
“特别的优秀,我这个孩子嘛,高考考了600多分,在bj上大学,可优秀呢,就是已经上大二了,学校准备给她保研上清华呢,特别好,琴棋书画各方面都很优秀。”春英大姐说着情绪越来越激动。
顾以琛捏了捏我的手。
我连忙打断她的话,“稍等一会儿,大姐,咱不说了,咱稍微平复一下啊,”
该说不说,高考能考600多分,比我可考的多。
我很羡慕,真是感到惋惜。
她说自己承受不了。
“谁都受不了,一辈子都受不了,这个打击可太大了,”我也觉得真的是非常大的打击。
她说自己经常泡在各种情感的直播间,才能慢慢的走出来,后来吧,她还是坚持住了,不坚持也没办法。
因为她还有个12岁的儿子,一年多的时间他们的心情能好一点儿。
她家就发生了这件事,她老公也很优秀,父母早亡,很早就开始打工挣钱,终于拼了一番事业,却破产了。
她说前天她老公又突发心脏病,肯定是因为受不了姑娘去世,就没了。
她说自己的老公也是很优秀的人,每天健身,积极向上的,春天的时候,他又做了一个生意,就眼看起色了,也很好。
为什么又连续有这个灾难呢?
原本在这个小地方,她们家吧,就是人人挺羡慕的那种家庭,从破产以后,就连续的打击,原来在梦里也打回现实了,是怎么就连续不顺的。
她说他们父女俩,都是特别快,就是一秒钟的事儿,她亲眼见证的。
因为她女儿吧,在医院里半夜的时候,就说,她说感觉好多了,都好了。她也瞅着她恢复的很好嘛,接她尿了,她给倒到卫生间里头,再回来的时候,她女儿对她说妈妈,自己有点儿头疼,让春英大姐给她揉一下。
她寻思头疼不对,赶紧摁那个呼唤的铃,让护士来,护士就喊医生,她再喊不清醒了就,说脑袋出血了,因为那个白血病的并发症就是出血嘛,就一秒钟,孩子再就不清醒了,没有跟她说什么话,”
我只觉得她可能太悲伤了,倾诉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而且,我跟顾以琛也需要了解内情,好劝解跪在灵车前的男主人。
我们都没插话。
然后春英大姐说,她老公也是死的特别快,然后他们女儿死了以后的那段时间,都心情不好,情绪低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儿子上辅导班,她跟老公一起去接儿子从辅导班下课,都已经六点半了,就不回家做饭了,就去了一家面馆吃点儿面条什么的。
一家三口准备吃面,儿子跟春英姐老公坐一边,春英姐坐对面。
她儿子把茶水碰撒掉了,撒掉之后,她儿子喊那个服务员,让服务员来给擦一下,然后她老公张瑞峰就坐到春英姐旁边来了,往那儿一坐,再喊他,他就不清醒了。
三四分钟后,120就来了,再抢救就来不及了。
她实在是不能接受。
这一下子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都不知道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我劝她千万要挺住,其实受最大打击的还是她儿子,爸爸姐姐。
春英姐说,死很容易,活着太难了,对她来说,真的是折磨呀,她说自己的儿子情商特别高,当时在医院就说,求医生快救救他爸爸,他爸爸对他太好了,自己还没来得及孝顺爸爸呢,还跪下给医生磕头。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走,这连续的打击,她真的没办法承受。
哎,我一听也很唏嘘,这俩打击放在普通人身上有一个就够呛了,别说俩了,还是叠加的,还是这么近距离发生的。
我劝她说,是爸爸太想女儿了,想去给女儿作伴去了。
我还跟她说人的命运总是这样,有缺有盈,往后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老天亏她的,人会给她补回来。
人亏天补。
她说,有时候看自己的儿子背影太小了,太可怜了。原本还想着女儿死了以后,再生一个第三胎,弥补一下心中的遗憾,万一女儿还能回来投胎呢。
我告诉她想哭的时候得哭出来,不能憋着,不能硬挺着,装坚强。但是她对儿子要说实话,不能让他恐惧。
现在的孩子没有父母想的那么脆弱,但是怕被欺骗。
她儿子在十来岁经历这么大的磨难,以后绝对能大放异彩,而且他以后成功的比例要比其他人要大的多的多。
有的人八九十岁,平平淡淡庸庸碌碌,直到老死。
有的人年轻时就经历很多事,大开大合,大起大落,更能激发向上的力量,所以她的儿子一定是这样的。
以后她的儿子一定能好好学习,将来有出息,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我在劝春英姐的时候,她儿子的一缕魂魄就坐在学习桌的凳子上认真听我说话呢。
“好了,春英姐,你先起开一下,我要把你儿子的一缕魂魄送回他身体里,他就不会昏睡了。”
这话是顾以琛让我说的,因为先救了活着的孩子,再去劝死了的孩子父亲,也好劝。
春英姐挪到床尾处。
顾以琛拎着孩子的后脖颈直接上了床铺,他一边捏开孩子的嘴,一边低声念叨着什么。
然后,孩子的魂魄变成一缕光,从嘴里钻进了自己的身体。
随后,孩子咳嗽了几声,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顾以琛拍了拍手,从床上下来,“走,可以去外面劝他爸爸了。”
我让张大婶带我出去。
客厅门口已经围了一群人,见到外面往外走,立刻给让开了出去的路。
他们应该都看到了,那个孩子从昏睡到苏醒。
外面走到门口的时候,张瑞峰仍然跪在灵车前。
“以琛哥,怎么办?”我站在他身边,心里生出一丝依赖,要不是他在,我不会来处理这件事的,因为我真的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