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的陆晚,看到晋帝要将阿晞带走,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
“皇上,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这是我与弟弟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还请皇上开恩,让阿晞留下……”
晋帝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继续往前走。
陆晚又道:“皇上,我们的七日之约就在三日后了,我一定会如约将东西送到皇上手里,求皇上开恩……”
陆晚当初之所以要拿铁矿图给晋帝,就是为了保住阿晞和自己的性命。
但如果现在让晋帝将阿晞带走,三日后,她却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将阿晞从皇宫里带出来?
没有十成把握的事,她是不会让阿晞去涉险的。
而且,到现在为止,聂湛还没有找到陆鸢,而晋帝明显对睿王之死存着怀疑,若是让南安王抓到了陆鸢,抑或是晋帝查到了什么,阿晞与她都必死无疑。
她倒无所谓,但弟弟的性命她一定要保住。
所以无论如何,她是绝不能让阿晞进宫的……
想到这里,陆晚又道:“我绝不敢欺瞒皇上,求皇上信臣女这一次。”
可自从御林军在郡主府里徒劳无获后,晋帝深知眼前的这个陆家庶女,远比他想象中厉害。
如此,他不止担心她会将铁矿图交给李翊,甚至担心她们姐弟会带着矿图偷偷逃走,等将来阿晞长大了,羽翼丰满了,凭此图,姐弟二人卷土重来,来与他争夺大晋江山。
所以,趁着一切都还来得及,他要斩草除根。
思及此,晋帝眸光渐寒,停下步子冷冷看向陆晚,声音沉厉:“怎的,你想抗旨?”
陆晚心口一颤,正要开口,恰在此时,宫人来报,陈王来了。
听到陈王来了,陆晚胸口一松,可晋帝的脸色却越发冷沉起来。
“他来做什么?”
不等那宫人回话,陈王已大步进来。
陈王上前恭敬道:“皇兄,听闻你出宫了,我特意过来请安,睿王的事,还请皇兄节哀顺变……”
“朕没事。”
晋帝冷冷打断陈王的话,眸光扫了眼一旁的阿晞,冷嗤道:“你这般着急赶来,可是也来阻止阿晞进宫给太后侍疾的?”
不等陈王回答,晋帝嘲讽冷笑道:“陈王真是好厉害的耳报神。”
晋帝话音的意味再明显不过,陈王与陆晚皆是神情一紧。
不用想陆晚也知道,大理寺这边的事,李翊定是一直派人盯着,所以十之八九是他通知陈王过来的。
而事情确实如陆晚所料般,正是李翊通知陈王过来的。
彼时,陈王正在睿王府吊唁。
睿王府发生这么大的事,身为皇叔的陈王理应到场关心。
而自晋帝摆驾大理寺后,李翊时刻派人关注着大理寺的一举一动,所以在得知父皇将阿晞也叫去了大理寺后,他立刻就察觉到事情不对劲,所以当即就派人去通知了陈王。
其实,从父皇在睿王府门口听到曾少北的禀报,当即改变主意不回宫,要去大理寺后,李翊就知道父皇是冲着陆晚去的。
他不知道昨晚的事情父皇到底知道多少,但单凭父皇将睿王遇害一事交给南安王处置,李翊就知道了,父皇对整件事情都起了疑心。
为了不引起父皇的怀疑,他没有陪晋帝一起来大理寺,但又不放心陆晚,所以一直派人时刻盯着大理寺这边的动静……
陆晚暗忖,她能想到的事情,晋帝一定也能想到,如此,只怕事情越难处理了。
她不由朝陈王看去。
陈王神色沉稳,郑重道:“微臣也听闻了太后病倒的消息,担心不已,正想进宫侍疾,不如皇兄让微臣替小儿阿晞去侍奉太后,他年幼无知,从小又在乡野间长大,不懂规矩,不通教化,微臣怕他会冲撞太后凤体……”
当听到陈王当众称阿晞为‘小儿’,陆晚不自禁朝阿晞看去。
从皇上要带他进宫开始,阿晞一直没有出声,脸上的神情也很平静。
可在听到陈王的话后,他的眸光闪了闪,嘴角不觉抿紧,飞快朝陈王看了一眼。
陈王又道:“皇上,等贵妃娘娘丧葬过后,微臣就会举家迁回封地,无皇上亲召,绝不回京。”
说罢,他拂袍当众跪下,朝晋帝臣服拜倒,恳求道:“求皇上恩准!”
陈王这样做,就是向晋帝表达,他绝不会再奢望大晋江山。
闻言,晋帝脸色终于缓和下来。
他看了陈王一眼,凉凉道:“你既归心似箭,贵妃的丧期就无需你操心了,待太后身体康复后,你就回封地吧。”
陈王连忙应下:“微臣领命。”
晋帝挥手让他退下,当着阿晞的面对陆晚道:“既然陈王爱子心切,要替阿晞进宫侍疾,你就将弟弟带回去,好生照顾。”
“臣女与弟弟谢过皇上。”
陆晚胸口一松,连忙拉着阿晞跪下给晋帝谢恩。
“可陈王能否与爱子团圆,回封地颐养天年,还是要看你守不守约了。”
事到如今,晋帝已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再次警告陆晚道。
陆晚感觉阿晞的手在她手掌心里收紧,连忙按住他,敛眸沉声道:“臣女三日后一定将矿图奉上。”
……
恭送皇上的龙驾离开后,陆晚也带着阿晞回郡主府了。
马车里,陆晚一直紧紧握着阿晞手。
而阿晞却一直垂着头,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待回到郡主府,陆晚打量着他,见他眉心微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问道:“你可是在担心陈王?”
阿晞面色一晒,冷冷道:“我才不担心他,我是担心阿姐你拿不出铁矿图,向皇上交不了差。”
说罢,他犹豫片刻,从怀里掏出一幅图纸,在陆晚面前徐徐展开,道:“阿姐,铁矿图我已经画出来了,你可以将它交给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