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小年。
一大早,郡主府就忙碌起来,为晚上的小年宴做准备。
大家忙碌之时,陆晚则带着熬好的腊八粥,还有亲手做的阳春面,还有几道李翊喜欢吃的点心,外加一壶孟楼自酿的酒,用食盒装好,带着秋落坐上马车往翊王府去。
因着过小年,大家都回家去了,路上行人比寻常少了许多,马车很快就来到了翊王府。
相比其他府邸门口的热闹繁忙,翊王府门口虽然也挂着喜庆的大红灯笼,但因着府门紧闭,显得很冷清。
李翊尚在关禁闭当中,陆晚不便从正门进去,就带着秋落转到侧门那里。
守侧门那里的仆人看到是她,连忙恭敬道:“郡主,请您稍等片刻,奴才马上去替您通传。”
说罢,立刻往内院跑去。
陆晚与秋落一人抱着一个食盒站在雪地里等着。
秋落看到陆晚手指都冻红了,劝道:“姑娘,你去马车上等着吧,不要冻坏了。”
陆晚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李翊了,心里暖融融的,冲秋落笑道:“没事,我们应该很快就能进去了。”
可等了好久,门内才传来脚步声。
下一刻,侧门打开,舒嬷嬷从里面走出来。
舒嬷嬷看了一眼脸都冻红的陆晚,屈膝朝她行了一礼,道:“今日小年,郡主怎么到这里来了?”
她一开口,陆晚就感觉到了她语气里的冷淡与疏离。
在来的路上,陆晚就想过了,自己被掳劫一事,想必翊王府里的人肯定也都听说了。
如今看到舒嬷嬷对自己的态度,陆晚已是心知肚明。
她安慰自己,舒嬷嬷对李翊的事一向很看重,而如今自己传出这么不好的事,她对自己不满也是寻常。
如此,陆晚笑道:“我熬了腊八粥,还有些吃食,给殿下送过来。”
闻言,舒嬷嬷身子挡在门口却没有让开,道:“郡主有心了,可殿下为了小小姐的事,食不下咽,什么都吃不下,只怕这些吃食送进去也是浪费,郡主还是带回去吧。”
看着舒嬷嬷拒绝的态度,陆晚一颗心不觉凉了下来。
可她还是不死心,对舒嬷嬷道:“我想进去看看殿下,麻烦嬷嬷行个方便。”
舒嬷嬷身子纹丝不动,冷声道:“殿下如今在关禁闭中,皇上有令,不许他与外人接触,郡主还是请回吧。”
见此,陆晚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道:“麻烦嬷嬷告诉殿下,我已托人给贾探花在凉菖寻了个差事,而佑宁也会跟着他一起去凉菖,这样,他们以后就能衣食无忧的在一起了……”
舒嬷嬷默默听着,点头应下:“郡主放心,老奴一定替你带到。”
陆晚又道:“邓将軍的案子,我也有了一些眉目,请殿下不要担心。”
舒嬷嬷眸光微闪,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想到李翊的吩咐,只得硬着心肠道:“邓将軍一案,殿下说了不用郡主担心,而郡主先前答应离开京/城,还请姑娘说到做到,尽早起程!”
陆晚闻言一怔,不由问道:“嬷嬷,敢问一句,殿下是不是已查到了邓将軍死因的线索?”
舒嬷嬷道:“这是机密之事,老奴也不知道,老奴还有事,郡主请回吧。”
说罢,她不再多说什么,转身进去关上了门。
陆晚满怀欢喜而来,却没想到最后连李翊的面都没见过。
她怔怔站着,抬眸看向高高的院墙,想看到里面的李翊在做什么,可惜院墙太早,她什么都看不到。
秋落看着她失落的样子,不忍心道:“姑娘,要不我带你翻墙进去见殿下……”
陆晚摇了摇头,道:“不必了,进去了殿下也不会见我的。”
秋落不解道:“为何?说不定这只是舒嬷嬷的意思,殿下他并不知道你来了呢。”
陆晚苦涩笑道:“殿下他知道的,舒嬷嬷是照他的意思传的话,所以我们进去,他也不会见我们。”
看着手中的食盒,陆晚不止心酸,心里更是莫名的感觉到不安。
她是真的没想到今日来见他,会这般碰壁,她原本还想见到他后,与他商议邓将軍,还有罗衡的事,再好好宽慰他,让他不要再为乐潼的死伤心……
最后,她终是长长叹息一声,道:“我们回去吧。”
说转,她转身上了马车离开……
四周寂静,陆晚这一声叹息虽然轻,却飘过院墙,落进墙内人的耳中。
从舒嬷嬷出现开始,李翊就来到了墙下。
可不上他一人,与他一起站在墙下的人,竟还有李睿。
李睿早陆晚半个时辰到的翊王府,而方才他与李翊一起站在这里,所以陆晚与舒嬷嬷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想到陆晚说邓将軍一案她已经有眉目,李睿眸光一寒,冷冷笑道:“陆家表妹对皇弟真是痴心一片啊,不仅替你解决了贾探花一事,还想尽办法为你洗掉冤屈,这样的红颜知己,皇弟就这样抛弃了,真的舍得吗?”
李翊闻言,一语不发,转身朝前走去。
李睿勾了勾唇,跟了上去。
两人回到花厅,李翊冷声下逐客令道:“方才的事皇兄都看到了,可以回去回复父皇了。”
李睿却坐在着一动不动,勾唇讥诮笑道:“皇弟与陆家表妹之前爱得如胶似漆、感天动地,如今突然对她置之不理,若是父皇问起,本王总要给个理由才可以。”
说到这里,他掀眸冷冷睇了李翊一眼,勾唇笑道:“所以皇弟是为了她被劫一事,还是方才本王给你看的那幅画像决定将她抛弃的?”
李翊的脸色冷沉如霜,牙关几乎咬碎。
他冷声逼问道:“你那幅画像到底从那里得来的?”
李睿看着他黑透的脸色,解恨极了。
他扬了扬唇,“皇弟当真想知道?”
说罢,他再次掏出那张画,徐徐展开来,啧啧两声,道:“这等私密的画像都有了,可想而知,陆家表妹与画像主人的关系有多么亲密了。”
他对李翊苦口婆心的劝道:“这样的事,皇弟还是不知道为好,不然你心中的那道伤会更深。”
李睿手中的画像展开,画中所绘,却是一个趴在床榻上睡着的美人。
她身子半转过来,被褥从肩上滑落,露出后背上一颗秾丽的朱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