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松开陆晚,回头一看,那边山阶上,邓清妤提着一盏莲花灯怔怔站着,弱柳般的身姿好似经不住夜风的摧残,颤颤巍巍,似下一刻就要倒了。
“你怎么来了?”李翊转过身子挡在陆晚面前,“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子在山路上行走,太危险了。”
捡回半条命的陆晚,听到面前男人轻声细语的说话,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他竟会这般和颜悦色的说话?
邓清妤一眼看出,李睿在护着身后的女人不让她发现。
鼻子不由发酸,她强做笑意道:“这几日潼潼早晚有几声咳嗽,我不放心,带她去翟大夫那里抓药,刚巧碰到了长亭,是他告诉我,你今晚上山了……”
说到这里,她语气一顿,无奈中带着一丝无助:“是潼潼听说你来了,吵着不肯睡,一定要见你……我实在没法,就寻过来看看……”
“乐潼还没睡么?你去告诉她,我明早去看她。”
邓清妤以为搬出女儿,李翊会跟她走的,却没想到他一口回绝了。
隐忍的心酸不小心溢了出来,邓清妤眼尾不觉红了。
原以为,他对所有女人一样,寡情薄性,是个对男女情爱不感兴趣的冷性子,所以景阳走后,虽将自己托付给了他,可他一直不碰自己,身边也不见其他女人。
可方才,虽然灯火幽瞑看不真切,可他将那女子摁在墙上的动作,如狼如虎,如饥似渴,却是她从未见过的狂热样子。
若不是太过投入忘我,他那么警觉的一个人,不会她在这里站了半日,他都没有察觉。
原来,他并非对女人不感兴趣,只是对她没有兴致罢了……
邓清妤咽下胸口翻涌的苦涩滋味,向他告辞,提着灯默默回去了……
她一走,四周恢复静谧,李翊转过身看向靠在墙上、红着眼睛如狼崽般瞪着自己的女人。
他舔了舔唇,被她咬破的地方火辣辣的痛。
舌尖也痛,若不是方才他反应快,舌头都差点被她咬断。
可带着痛的欢愉,最是致命……
“你方才说喜欢不上我,可是你心里已有喜欢的人?”
他将她困在墙壁间,手指碾过她的双唇,替她抹去上面的血渍。
这血渍也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两人双唇都破了。
陆晚咬牙忍住要掉出的眼泪,“李翊,你这样对我,只会让我恨你。”
这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虽然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他听着却很受用。
“我不怕你恨我,我只要你做我的女人!”
李翊俯下身子定定看着她,两人挨得那么近,气息也全喷在她脸上。
陆晚向后缩着身子,将脸撇开不去看他。
“你可别忘了,我是未来的睿王妃……”
“呵……”
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李翊放开她,冷冷笑道:“此生你都不要肖想睿王妃的位置了。我那皇兄可是有着很深的洁症,失身的女人,他可不会再要——当初你不正是因为这一点,才在厢房里设计了我。”
提起那日的事,因方才那一吻降下去的火气,又眼见的在他身上复燃。
“而本王睡过的女人,哪个男人敢染指?”
他眼神如狼,气势凌厉,简单的一句话,就定下了她的终生。
言下之意,她这一辈子,只能做他的人了……
到了此时此刻,陆晚真是悔不当初。
她原以为可以与他各取所需,一拍两散,万没想到他竟纠缠至此,不肯罢休了……
心里又慌又乱,更多是无措难过,明明说好一刀两断,他又言而无信的跑来纠缠,而且一次比一次无耻、过分……
眼泪再也止不住,一个劲的往下淌,陆晚边哭边去搬石头,一块块垒到墙角,仿佛在做无言的抗争。
李翊冷眼看着她,抱胸而立,无动于衷。
陆晚垒好石头,踩上去,伸长手去爬围墙。
可垒起的石头并不牢靠,她小心翼翼踩上去没事,等她伸手用力去够墙头,石头就松垮开来,她没了支撑,身子直直往后摔去……
见她宁肯冒险翻墙,也不开口求自己,李翊是不想去管她的,可眼见她就要摔落地,他身体不受控制的欺身上前去,一把揽紧她的腰,足尖一点,身子平空而起,如一只鹞鸟,带着她轻轻松松就越过了高墙,平稳的落在了常华寺后厢房的院子里。
他的掌心滚烫灼人,隔着衣料,都烫得陆晚微微颤抖。
一落地,陆晚急忙从他手掌里挣脱出来,像逃脱洪水猛兽般往前逃去。
李翊的声音,却从身边徐徐传来。
“我知道你有几分能耐,可你要与陆家反目,与睿王为敌,同时挑战大晋朝两大权势,那怕是本王,都要慎之又慎,你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女,拿什么去与他们斗?”
“别以为你之前的几次小伎俩瞒过了他们,但只要你露出一丝马脚,迎接你的就是万劫不复。”
“若你真的足够聪明,应该知道,本王才是你惟一的依靠和最大的靠山——就像这堵墙,于你而言是难越的障碍,可于本王,不过顺手而为。”
陆晚脚下步子一滞,缓缓转过身来看向他。
蒙蒙月色下,他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冷冷睥着她。
“陆晚,趁着本王对你还有几分新鲜劲,本王不介意继续给你当棋子使。但倘若那天本王腻了,或是烦了,你跪下来求我,我都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说完,他拂袍转身离开。
“半年为期。”
陆晚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半年内,我将这具身子舍给你,但……尽此于肉体……”
“至于其他,你无权干涉我,且……我们之间的关系,永不为外人知道。”
“半年之后,我与你再无任何关系,你要放手让我离开。”
李翊转身过看着她,满意笑了。
“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