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拿出圣旨的那一刻,不止大长公主他们震住了,连陆晚自己都惊愕住了。
直到李翊念完圣旨,带着她坐进马车,领她进宫谢恩,陆晚还犹在梦里,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怎么了,嘉和郡主?”
李翊戏谑开口,伸手轻轻弹了下陆晚的额头,终是将她弹醒过来。
方才李翊宣旨时,念了一大堆,陆晚一句都没听清,只听到最后皇上封自己为嘉和郡主。
郡主?!
她竟然被封为郡主了?!
“殿下,这……是你替我求的恩典吗?”
陆晚回过神来,怔怔的看向李翊。
李翊摇了摇头,心情甚好的逗她:“你猜。”
陆晚脑子一转,忐忑道:“难道是兰贵妃娘娘?”
李翊看出了她的忐忑,不免好奇问道:“母妃为你求恩典,你很意外?”
陆晚低下头,略显慌乱道:“娘娘一直不理前朝之事,这一次她却为我求恩典,确实有些意外……”
李翊多聪明的人,一下子就看出了她心中的担忧,不由握紧她的手,沉声道:“母妃爱憎分明,也确实不是喜欢多管闲事之人,但她这一次却愿意出面为你求恩典,足以看出,她很喜欢你,也认可了你。”
陆晚没想到他竟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时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里五味杂陈。
其实,自与李翊公开关系以来,陆晚不担心其他人如何看待她,可却害怕面对兰贵妃。
一直以来,兰贵妃对她都很好,数次出面庇护她,也从未因她的身份低看她,甚至先前她还是准睿王妃时,她也没有因为与荣贵妃、睿王的不和而膈应她。
这一份恩情,陆晚一直记在心里。
所以先前与李翊在一起时,她心中对兰贵妃一直怀有愧疚和负罪感,因为他们那样的行径,是在欺骗兰贵妃。
如今,她与李翊的关系被揭露,她不害怕面对世俗的眼光,只是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兰贵妃。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原谅她,接纳她?
而自中秋宫宴后,兰贵妃一直没有召见她,也没有动静,她嘴上没说,心里其实一直很忐忑。
先前她甚至还在想,其他人出面阻止她和李翊在一起,她可以不理会,可若是兰贵妃出面要求自己离开李翊,她能拒绝吗?
可没想到,兰贵妃非但没有责怪她,还出面为她向晋帝求了恩典,陆晚心头压着的大石虽然落了地,可心中愧疚之情,却更甚……
面上,她低下头对李翊轻声道:“我不过求助了几个孩童,何德何能可以封为郡主?我受之有愧……”
李翊道:“你可不止救过几个孩童,你还救过本宫和父皇的性命,还会母妃挡过一劫,这些,母妃都替你记着,这一次替你悉数向父皇讨要回来罢了。”
原来,兰贵妃在得知晋帝不给李翊和陆晚赐婚后,本来与他怄气,拒不见他的。
可后来她还是打开宫门,放晋帝进去了。
晋帝以为她是气消,却没想到兰贵妃是替陆晚找他算帐来了。
晋帝一进门,兰贵妃就道:“既然皇上不能给他们赐婚,那陆晚此番赈灾的奖赏,皇上又不打算给了吗?”
晋帝耳朵尖,一下子听出兰贵妃话语里那个‘又’字的意味,连忙解释道:“先前不是打算封她做县主么,后面被荣贵妃一闹,没有封赏成罢了。”
怕兰贵妃生气,晋帝连忙添上一句:“不过朕一直记着的,等下就差人去宣旨。你放心,不会亏待她的。”
“哼!”
兰贵妃冷嗤出声,不悦道:“所以皇上打算用个县主就将她打发了?”
晋帝一看,爱妃这明显是不依了?!
晋帝察言观色,连忙改口:“那照爱妃的意思,赏她什么好?”
闻言,兰贵妃在晋帝面前坐下,也不再拘着,将陆晚先前做过的事,一一例数出来。
从她在画舫上救了李翊,到花宴上替晋帝挡下致命一剑,再到生辰宴上,替她喝下那碗带毒的雪花酪,还有现在的救助灾区儿童……
桩桩件件,兰贵妃记得清楚又详细,她对晋帝道:“细算下来,咱们一家三口都受陆晚所救,单算某一件,都足以让咱们记她一辈子的恩情,可每一次,都因别的事,将她的恩赏轻轻揭过,从没好好封赏过她。”
“而今,本有最好的机会报答她,可因着一些关系,连一个侧妃之位都不能给她,实在是太过委屈她了。”
兰贵妃对陆晚的印象一直很好,所以她与李翊走到一起,兰贵妃很高兴。
可奈何好事多磨,也是可惜儿子与她认识在睿王之后,所以注定让两人的情路变得坎坷多灾。
而这个时候,她知道儿子着急,陆晚也难过,所以她就得出面了……
晋帝听明白了兰贵妃话里的意思,道:“那就封她为郡主——封号嘉和怎么样?”
兰贵妃这才满意的点了头,“这还差不多。”
见她脸露霁色,晋帝心中也落下大石,想去拉她的手,却被兰贵妃‘啪’一掌拍开了。
晋帝只得悻悻收手,没话找话道:“爱妃素来不管这些琐事,今日怎么亲自过问起封赏的事了?”
兰贵妃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们大家不同意她与翊王在一起,还不是因为她出身低?”
兰贵妃虽不理世事,但并不代表她脑子笨,她将事情都看得透透的。
晋帝这一次这么轻易听信荣贵妃她们的话,不给他们赐婚,说到底,不止是介意陆晚先前与睿王有过婚约,也嫌弃陆晚的出身低。
所以兰贵妃要给陆晚求到郡主的身份,这样,她就足以配得上李翊了,以后也没人再敢拿她的身份说事……
陆晚听李翊说完,心中最后的一丝担忧也放下,感动不已。
她没想到兰贵妃非但没有因她之前与睿王的过往嫌弃她,还这么费力的替她筹谋打算。
眼眶不觉红了,陆晚梗着喉咙愧疚道:“我先前瞒着娘娘,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娘娘非但不怪我,还这样帮我,让我情何以堪?”
李翊拉过她的手笑道:“你愿意嫁给她儿子,就是报答她了。”
说话间,宫门到了。
李翊牵着陆晚的手下马车,堪堪走出两步,却遇到了同样刚下马车的李睿与白舒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