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先前就听叶氏描述过聂湛的形容气度,之前尚且觉得她们描述得太过了,但此刻亲见,免不得在心里暗赞了一声。
面前屹然而立的男人,还真有大将风范,形容气度,不比世家公子们差。
大长公主将他迎进堂厅里,命人上茶。
“不知聂将軍突然造访,有何赐教?”
聂湛接过茶,浅抿了一口,开门见山道:“实不相瞒,鄙人前几日在荣昌伯府门口偶见贵府二姑娘,一见倾心。”
闻言,大长公主与叶氏皆是一怔,默默对视了一眼,眼神中皆是流露出一丝惊喜来。
万万没想到,陆晚那日去荣昌伯府,与那叶家二郎亲事未成,却招来了更好的一段姻缘。
还真是柳暗花明啊。
这个异军突起的新贵,不止是皇上眼前的红人,还手握重兵,如今还掌禁军大权,却是那叶宏一个小小地方通判万万不能相比的。
大长公主眯起眸子打量着面前的男人,虽然年龄比陆晚大了些,但不得不说,却比先前的沈太医与叶宏都要好。
叶氏虽觉得聂湛的出现,免了自己再替她寻亲事的麻烦,但想到这个庶女,长得娇媚,到处惹男人惦记,心里又生出不愤来。
不过,她转念又想,这聂湛再好,家里已娶了正妻,陆晚嫁过去,最多就是一个平妻的身份,跟自己女儿翊王妃的身分,还是天差地别。
这样一想,她心里又舒坦多了,笑着朝聂湛抛去榄枝:“晚儿能得将軍青眼,真是她上世修来的福气——所以,聂将軍此番前来,所求何事?”
聂湛站起身再次朝大长公主与叶氏恭敬行礼,道:“鄙人不才,诚心求娶二姑娘,还望大长公主与夫人玉成!”
大长公主与叶氏相视一笑,两人都正愁陆晚嫁不掉,那有不答应的?
大长公主正要开口答应,隔间的珠帘被掀起,陆晚径直从里面走了出来。
聂湛闻声回头,看到一步一步向他走近的女子,仿佛是梦境里的女子向他走来,顿时情绪翻涌,激动得死死握紧了拳头。
大长公主与叶氏知道陆晚就在隔壁,也知道她听到了她们的谈话会主动回避,却没想到,她却径直走了出来。
那有姑娘家,在长辈为自己议亲时,自己跑出来的?
而陆晚接下来的举动,更是让两人大跌眼界。
陆晚脸色发白,星眸里染上一层寒霜,神情冷冽至极。
她淡淡扫了眼直直看着自己不移眼的男人,淡然从他身边越过,来到大长公主面,冷静道:“祖母,可否容我同聂将軍单独说两句话?”
此举实在不合规矩,大长公主正要出言斥责,聂将軍却抢先开口道:“若是陆姑娘不嫌弃,可否移步去鄙人府上一坐……”
“不必了,就去院子外面吧。”
两人竟毫不在意大长公主同意与否,已自顾拿定主意。
陆晚朝大长公主行了一礼,率先掀帘走出门去。
聂湛也向两人行礼告退,紧随陆晚的脚步出门去,留下婆媳二人面面相觑。
叶氏从没想过陆晚竟这般大胆,方才的形容举止,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那里还有半点平时惟惟诺诺的懦弱样子。
“母亲,她……这……”
大长公主朝金嬷嬷做了个眼色,金嬷嬷领命,连忙悄悄跟过去了……
上院外面的长廊下,陆晚抬眸平静的看向面前的男人。
男人的一眉一眼皆与上世一般无二,陆晚看着他,上一世与他之间的纠缠,如走马灯般,在眼前一一转过。
重生以来,每每想到他,陆晚都想逃避,她害怕若是再遇上他,他又会像上世一般,对自己见色起意,不肯放过她。
所以她想方设法的想避开他。
可有些人和事,注定是她命中的劫数,无论她怎么逃,都逃不掉。
如此,她只能咬牙面对了……
此时的陆晚,心中倒是没有了之前的恐慌与无措。
她异常冷静的看着聂湛,冷冷开口道:“将軍当真只是在伯府门口见过我一面,就要娶我?”
聂湛眸光直直落在她身上,贪婪的想将鲜活的她看个够,目光一息也不移开。
他语气肯定道:“姑娘不必怀疑,鄙人当真是对姑娘一见倾心……”
“那将軍先前的诸多举动,又是为何?”
若真如他所说,是对她一见倾心,那他将宅子安在陆府附近,还有史月瑶的几番相约,又是为何?
陆晚先前只是怀疑,但此刻,她完全肯定,他早就对自己有所预谋。
难道,先前自己猜想错了,他也是重生而生?
关于这些,她必须问清楚。
聂湛迎着她犀利的目光,迟迟没有开口,似在犹豫思量。
见他这般,陆晚心口窒紧,越发感觉事情不简单。
她开口激他:“将軍既做不到坦诚相告,就休要再提诚心求娶。”
说完这句,她转身就走。
“且慢!”
见她要走,聂湛不自主的伸手去拉她,却被陆晚避开了。
她嫌恶的看着他停在半空的手,眸光冰冷:“将軍请自重!”
换做旁人,被她这般警告,只怕早已面红耳赤,可聂湛形容镇定,一点愧色也没有。
他目光绞着她,锋利又直接,带着明目张胆的侵略性。
陆晚仿佛被猛虎盯上,心口直颤。
她侧过身子,避开他的目光。
聂湛眸光落在她的后背上,脑海里出现一副极其沉醉的画面来。
梦中的女子,背向着他,后颈下那颗秾丽的朱砂痣,似盛放在她赛雪肌肤上的曼珠沙华。
他找到了与梦中女人眼睛相似的人,也找到与她鼻口一致的人,身段相似的也找到了,惟独没有找到后颈下方有那颗同样的朱砂痣之人。
如今,他却想看看,眼前这个鲜活的梦中人,她的后背那里,是否有着那颗朱砂痣?
人有相似,但痣却不会同样位置、同样颜色的一模一样……
他眯起眸子,沉沉开口:“陆姑娘当真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