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万万没想到雪团会砸中李翊,其他人也没想到,一时间,一个个都愣住了。
小丫鬟们见闯了祸,吓得做鸟兽散。
方才还热闹喧天的花园,一下子沉寂下来。
陆承裕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上前,一边替李翊拍掉身上的残雪,一边对陆晚斥道:“还不快给殿下赔罪?!”
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陆承裕生怕李翊一气之下,陆晚会挨罚。
“殿下,阿晚不是故意的……”
陆晚也回过神来,红着脸上前跟李翊赔罪。
“殿下……我不是有意,请殿下见谅……”
男人满身的雪渣,高挺的鼻梁上留下一块红印,正是被雪团砸中的地方。
他眉眼一如往昔的清冷,可此刻的模样却莫名的好笑。
陆承裕一边帮他擦雪,一边实在忍不住,偷笑起来。
战无不胜的翊王殿下,在战场上,敌人的刀箭都难近其身之人,竟被人砸了满脸满身的雪。
李翊冷冷睥了他一眼,陆承裕吓得立刻抿紧唇角,生生将笑容止住……
抬手掸掉肩头的一团雪渣,李翊眸光沉沉的朝着请罪的某人看去。
今日,她身穿一身樱青色收腰袄裙,那不盈一握的腰肢,仿佛枝头上的梅枝,轻轻一掐就断了。
外面披着同色斗蓬,斗蓬帽沿缀着一圈白色茸毛,将她莹白如玉的小脸包裹住,衬得小脸越是小巧精致。
也衬得那对翡翠蝴蝶耳坠,就像活了一般,一荡一荡飘飞在她的耳畔。
格外的醒目打眼!
李翊心口,瞬间如注入了一整罐的蜜糖……
而更让他意外的是,她一直都小心翼翼,不论是在陆家,还是在外面,一直活得小心谨慎,从不敢张扬,却从未见过她这般活泼灵动的样子。
原来,她并非天生胆小谨慎,她只是一直被压抑着……
指间沾染了一抹雪痕,李翊捻在指腹,细细的摩娑着,看向陆晚的眸光,越发深沉起来。
除去邓氏母女,这却他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想庇护一个人……
收回目光,他淡淡道:“无碍,是我们过来得太突然了。”
众人:“……”
翊王殿下何时这般好说话了?
这时,陆佑宁看见了走在最后的贾策,欢喜一笑:“阿策,你怎么来了?”
贾策笑道:“我在街上遇到了世子爷,听闻贵府今日做了古董羹,我在登州想了好久,就涎着脸跟来了。”
陆承裕见李翊并没有生陆晚气,松下一口气,也笑道:“今日恰好遇到了殿下与贾大人,就请他们一起来了。”
李翊本不想来的,但在听到陆家仆人同陆承裕说,陆家众人今日都聚在上院吃古董羹,就想到某人也会在,所以半推半就来了。
他可不想被误会成与贾策一样,是贪嘴之人,于是抬起下巴:“本王今日来,是有事同姑祖母说。”
说完,负手朝着上院走去。
陆承裕连忙招呼其他三人跟上。
陆晚想到叶氏的猜忌,本不想去,可转念又想,她若特意避开,反而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想到方才李翊盯着耳坠看的样子,陆晚脸庞刺热,取下耳坠子放进口袋收好,延后两步跟了上去……
上院里,叶氏已先到了,正指挥着下人摆桌子。
听到脚步声,她一抬头,看到陆承裕领了一群人走了进来,居中的竟是李翊。
叶氏脸上一喜,可等看到李翊身边的贾策,眉毛微蹙。
他怎么来了?
大长公主听到响动,从东梢间里走出来,看到李翊,欢喜不已,连忙请他入席。
李翊对她恭敬道:“今日大理寺了结了白舒窈一案,我特意来跟姑祖母禀明一声。”
他说得极其客气,还特意为了这桩小事跑来一趟,这是对陆家的重视。
大长公主异常满意,笑道:“你办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快请入座吧。”
席位安排,照常是大长公主居主位,李翊坐在她左手边,陆佑宁挨着李翊坐着。
而大长公主右手这边,陆承裕与贾策依次坐下,叶氏拉着陆晚一起坐在了下方。
古董羹端上了桌,鲜美的汤底被煮得咕咕做响,盖子一揭,香味飘出去老远。
大雪天吃这个最舒畅,大长公主招呼大家动筷,将烫好的第一块羊肉挟给了李翊。
叶氏也一直催促着陆佑宁给李翊挟菜。
不止如此,席间叶氏的目光一直在李翊与陆晚中间穿梭,时刻警惕着。
李翊神情一直淡淡的,而陆晚从头到尾都低着头,安静吃着东西,两人目光,无任何交流。
叶氏暗忖,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恰在此时,陆佑宁突然开口问李翊:“殿下,白舒窈放了,那陆鸢呢,可是也放了?”
此言一出,陆晚不禁抬头朝他看过去,其他人也停下筷子看向他。
李翊道:“她身上还牵涉其他案子,暂时还不能放她出狱。”
陆佑宁神情一怔:“她还做了什么坏事?”
李翊放下筷子,对大长公主郑重道:“其实今日来,还有一事要同姑祖母说,是关于二表妹的。”
听说半于她,其他人又朝她看过来。
陆晚心口一跳,已是明白他要说什么,不由握紧了筷子。
大长公主好奇道:“二丫头怎么了?”
李翊肃容道:“上次九华行宫的寿宴上,不止有人给母妃的雪花酪里下了番毒,还有人在二表妹的菊花酪里下了更致命的砒霜之毒。”
此言一出,除去陆晚,其他人都惊呆了。
陆承裕惊道:“还有这样的事,当时怎么没听说?”
李翊:“此事事关重大,且关乎到皇家脸面,大理寺在请示父皇后,在没查出真相之前,就将此事先按下了,连二表妹也没有告知。”
陆晚怔怔坐着,一副吓得呆傻住了的样子。
大长公主也是震惊不已,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不敢置信的看向李翊:“难道是陆鸢下的毒?”
李翊点点头,“今早大理寺刚刚审出结果,不过,她只是帮凶,替人办事,真正要置二表妹于死地的,另有他人。”
大长公主眸光一震。
能指使动陆鸢的人,岂非是寻常人?
思索间,大长公主心里大致已经有了数,不觉目光复杂的朝陆晚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