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这一摔,动静很大,发出砰的一声响,不但惊动了华素郡主与沈植,连内殿里的荣贵妃都听到了。
沈植闻声回头,一见是陆晚摔了,立刻甩开华素郡主的手,上前去扶她起身。
可手伸出去的那一刻,他看着闻声过来的宫人,又缩了回去,看着宫人扶她起来。
宫婢搀扶起陆晚,将她重新送进殿里,沈植上前替她察看伤情。
所幸摔得不重,只是额头破了点皮,其他地方倒无碍。
趁着无人注意,陆晚悄悄递给沈植一个放心的眼神。
沈植一怔,立刻明白过来,她是借着摔倒,帮他摆脱华素郡主的纠缠。
沈植漆黑的眸子里涌着难言的情愫,正要上前给她处理伤口,门外却是传来一道声音。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摔倒?”
陆晚抬头一看,却是李睿从门外进来了。
他上前两步来到陆晚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颌,皱眉看着她额头上的伤。
沈植握紧双手默默退到一边。
荣贵妃从内殿出来,冷嗤道:“大概是方才听本宫说要解除你们之间的婚约,急着回去告诉她祖母,一时高兴走得太急了吧。”
荣贵妃就是要让儿子知道,这个小庶女不在意两人的婚事,好让儿子趁机放手。
李睿一听,眉毛皱得更紧,眸光里涌现寒戾之色,盯着陆晚,捏着她下颌的手不觉加重了力量,一字字缓缓道:“母妃说的可是真的?嗯?”
每次他用这种带着胁迫的语气同她说话,陆晚就仿佛被他掐住了咽喉,痛苦不已。
她全身一颤,猛然回过神来。
先前,她光听到荣贵妃的话,就激动起来,竟忘记她这个母妃的话,在李睿那里,并没有多大作用。
也就是说,她说的那些,只是她的意愿,并不能代表李睿的想法。
如此,她若是表现出异样,一定会引起李睿的怀疑。
上一次她提出退亲,已引起他的怀疑,若是这一次再让他怀疑,以他的性子,定不会放过她。
心思急速动转,下一秒,陆晚已红着眼睛委屈道:“我哪里是高兴?娘娘的话,于我而言,晴天霹雳都不为过……我是难过才摔的……”
李睿眸光阴沉沉的盯着她,全身寒气瘆人。
这段日子他没有踏足陆家,也有段日子没有见到她。
但这期间,关于她的事,他却查到不少。
准确的说,是在查李翊的事时,连带发现了她的一些事。
真是让他意外啊……
掐着她下颌的手没有放松,李睿勾唇冷冷一笑,俯下身子附到她耳边,冷声笑道:“陆晚,你花样不少,但终归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我不妨告诉你,我一定会八台大轿风光娶你进门,听明白了?!”
陆晚全身剧烈一颤,瞳孔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殿下,可容下官替陆姑娘处理一下额头上的伤口?”
一直没吭声的沈植上前,恭敬道。
李睿眸光回头一扫,落在了沈植身上。
“你就是太医院最近当红的沈太医?”
沈植:“殿下谬赞了,正是下官。”
李睿勾唇一笑,松开陆晚,道:“替阿晚好好看看,莫要让她额头上留下疤痕。”
沈植应下,上前仔细替她看过后,道:“无大碍,只是破一层外皮,涂上几天药就好了。”
说这话时,他的眸光垂下,轻轻落在陆晚的脸上。
他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
女子都在意容貌,他怕她担心。
可陆晚还沉陷在李睿带给的恐惧当中,脸色发白,眼神飘离,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
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沈植眸光沉下,眼底似乎翻涌着一层墨色的波光,幽暗不明。
他打开药箱取出一瓶外伤药放到陆晚的手边,道:“伤口结痂前,陆姑娘不要让它沾到水,结痂后用此药涂抹外伤,一日三次,就不会留下疤痕。”
沈植退下后,华素郡主也百无聊赖的走了。
陆晚稳住心神后,也告辞离开。
跨出明粹宫大门的那一刻,陆晚双腿发软,只得扶着宫墙往前走。
“陆姑娘……”
堪堪转过明粹宫,陆晚就听到了沈植的声音。
他站在她前面的甬道上,一脸担心的看着她。
原来,离开明粹宫后,因为担心她,他一直没有走。
“陆姑娘,你还好吗?”
陆晚看出他的担心,咬牙挺直脊背冲她笑道:“我没事,多谢沈太医关心。”
“陆姑娘还要同我这般客气吗?”
沈植俊逸的脸上染上一层愧色,自责道:“今日若不是因为我,姑娘也不用如此……”
陆晚朝他宽慰一笑,道:“沈太医不必自责,我只是小伤,不值一提。”
她今日为他做的,跟上一世他为她做的,根本微不足道。
沈植颇是感动,不觉上前几步来到她的面前,动容道:“陆姑娘今日之恩,我沈某铭刻于心,定不相忘。”
陆晚怕被人看到两人私下相谈,提醒他道:“沈太医快回去吧,以后避着些就好。”
她没有提华素郡主的名字,是为了避免他尴尬。
沈植心领神会,朝她恭敬揖了一礼,提着药箱走了。
陆晚也不再逗留,朝着宫门的方向走了……
两人走后,身后不远处的假山石后缓缓走出两个人来。
长亭小心觑了眼自家主子的脸色,只感觉四周的空气都快凝固住了,他大气都不敢喘。
李翊眸光远远看着渐渐消失不见的人影,神情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下一刻,他拂袍往前走,冷冷吩咐道:“以后她的事,一概不管!”
他急着来替她解围,她却不顾一切的护着别的男人。
多么可笑……
落夜后,沈植当完差,离开太医院,出宫往家里走。
走到半路,一辆马车停在他的马车前,拦住他的去路。
沈植挑起车帘,马车四周已围满了身着劲服的侍卫。
为首的侍卫对他抱拳,“沈太医,我家主子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