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桑非晚说话网友们就先议论了起来:
【肯定算啊,都猜到是在顶楼了!】
【可是张雪雪只猜到了大概地点,没猜到具体哪个大楼,更没有猜到结尾。也不能算猜对吧?】
【要是能全部猜中,张雪雪岂不是也能出来算命了?毕竟不是谁都有我家主播的本事!】
【哎呀,这该怎么判定呢?猜到,又不算完全猜中。】
【我来说句公道话,这局不如就算平了吧,后面再看!】
对此,桑非晚也认可:“那就算平局吧。”
反正她和张雪雪就是玩的性质居多,也不是正经PK。
张雪雪显得很高兴:“哎呀,第一次有人能和我打个平手,不愧是晚晚啊!”
【哈哈,我怎么感觉张雪雪更喜欢输?】
【不用怀疑,我家女神就是独孤?雪?求败!】
【真的真的,我家雪雪任何时候打赌都没输过。第一次平局,看把孩子高兴的!】
【一高兴会不会再给我们科普下小草?哈哈哈!】
【哈哈,粗话梗过不去了!】
直播间里的网友们聊得开心,满屏都是各种“哈哈哈”。
唯独一人,此刻咬牙切齿,怨妒交织。
她就是康馨儿。
康馨儿在桑非晚刚开始直播的时候悄悄进来瞄了瞄,但她根本没耐心看太久就退出去了。
今天再进来一看,惊讶地发现桑非晚直播间的热度比之前翻了十倍不止。
居然还能请动张雪雪帮她热场,肯定又是白俊那蠢货砸钱请来的。
张雪雪出场费多贵啊,花那么多钱也不知道白俊到底图什么。有这个钱,给她康馨儿不好吗?好歹也当过姐弟啊,凭什么捧外人不捧自己姐姐?
等她看完第一场卦时,更是嗤之以鼻:“什么玩意啊?怎么可能那么巧,什么都叫你给算中了?十有八九是演的。这种小短剧,花钱就能拍。居然还骗来了上千万的粉丝,真是够蠢的!”
可不管怎么样,桑非晚的热度和流量,是现在的康馨儿嫉妒不来的。
她骂了一通后,肚子饿了,便去楼下的西餐厅准备吃点夜宵。
到了楼下,就见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被几个保安拦着,咋咋呼呼地吵闹着。
康馨儿瞧那男人有点眼熟,再一细想就想起来刚才在门口的时候,有几个桑非晚的粉丝蹲守。这男人,莫非就是桑非晚的粉丝?
康馨儿在娱乐圈混迹多年,也见过一些极端粉丝,疯狂起来简直就跟变态一样。
再看这个男人,打扮得鬼鬼祟祟,眼神溜溜乱转,脾气暴躁都快要和保安干起来了。
康馨儿心念一转,一个恶毒的想法就蹦了出来。
眼看保安要把闯入的黑衣男人给叉出去,康馨儿连忙走过去,假装认识那男人,骗退了保安。
黑衣男人狐疑地看着她:“你为什么帮我?”
康馨儿笑吟吟地说:“你是桑非晚的粉丝吧?我是和她同剧组拍戏的女演员,我叫康馨儿,你不认识我吗?我很有名的。”
黑衣男人摇了摇头,“不认识,我只认识我家女神主播。”
康馨儿:有点气啊!
黑衣男人又道:“我就是听说我女神在这里拍戏,又打听到剧组在这家酒店包了一层楼给演员们住,才赶过来的。我女神在这里吗?我守了一整个晚上也没看到她出现,倒是看她直播间的背景,和这酒店房间的风格一样。”
康馨儿故作感动地道:“你对桑非晚真是太好了,她要是知道肯定感动死了。”
“真的吗?”男人激动了起来,“我还怕冲动过来打扰到她呢。”
“怎么会呢?”康馨儿笑得格外灿烂,“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对对,她是那么美、那么善良的人。一向对粉丝很好的,肯定不会生气。”男人说着说着,更加激动了起来,“她房间号是多少?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真的是做梦都想和她见一面!”
“当然可以啊。粉丝和偶像的双向奔赴,我是很愿意成全的。不过,桑非晚现在很红了,很多人盯着看。你如果公然敲门,她为了避嫌未必肯给你开门。”康馨儿故作为难。
“啊,怎么办?”
“你大老远赶过来,又为了她蹲守了那么久,我实在太感动了,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的。”康馨儿的眼神里流露出了阴毒的神色……
桑非晚的直播间里已经开始连线今晚的第二位网友。
这次抽中的幸运网友,网名很淳朴:“谢老师”。
出现在镜头里的人也十分淳朴。
他穿着一件洗得褪色的咖色夹克外套,两鬓斑白,脸颊消瘦,眼角眉梢处皆是被岁月的风霜,吹出了道道沟壑。
明明才四十多岁的年纪,可他看起来就像年近花甲一般。
看到自己模样地出现在镜头里,谢老师显得很高兴:“主播好,直播间的网友们好!我是来自一位山区的老教师。”
他说着,把手机镜头对着周围照了一圈。
画面里就出现了一个间看起来虽然简陋,但十分干净整洁的教室。
“这就是我们的学校,已经开办了整整三十年了。今天,是我在学校的最后一天,明天这个学校就要关闭了。”
他是笑着说的,可说着说着眼眶里就忍不住蓄满了眼泪。
意识到自己失态,他赶忙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啊,我可能废话多了点。”
桑非晚耐心地道:“没关系,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张雪雪好奇地问:“为什么学校要关闭?学校关闭了,学生怎么办?”
谢老师说:“其实关了也是好事。以前这里穷,娃娃们上不起学。我刚来当老师的那些年,除了教书之外还经常要跑去各家各户,把辍学的学生给劝回来。”
“那时候穷,孩子在家也是个劳动力,小小的年纪就要放羊、喂猪,带弟弟妹妹。可不上学,就一辈子走不出大山,一辈子愚昧!所以我们当老师的就得想方设法劝家长把娃娃送回课堂。”
“再后来,条件好些了,村民们也渐渐明白学习的重要。辍学的孩子们,也慢慢地少了。”
“最近几年生活更好些了,可村里的孩子却越来越少了。很多父母在城里过得好了,就把娃娃接去城里读书。”
“往日我站在课堂上,放眼望去都是一个个稚嫩的脸庞。可后来,班里的孩子慢慢开始变少。每个学期都有学生转走。到这个学期啊,全校就只有剩下了一个五年级,班里就两个孩子。”
“我原寻思着,就算只有一个孩子,只要他还来上课,我就愿意教!”
“可学校毕竟不是我一个人的学校啊。半个月前,又一个孩子转学走了,被他爸妈接去城里上学了。”
“其实我也挺替他开心的,当了这么多年的留守儿童,终于能跟爸妈团聚了。城里的教育条件确实比村里好……”
他的叙述平淡,却透着淡淡的伤感。
这位乡村的老教师,见证农村三十年的教育发展,可发展到最后却惊觉已到尽头。
不是不愿意发展,而是没有人了……
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实在太苦,太穷了。
农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悄悄流行起了外出务工。
于是年轻人背井离乡,老人守着家乡,守着孩子。
一代人的流离失所,两代人的骨肉分离,终于换得了些许的财富。
也许是人生的悲苦太多,即便是在农村,生孩子的意愿也开始下降了。
孩子少了,也更加宝贵了。稍有条件的,都会把孩子带在身边,努力给予更好的资源。
村里渐渐变得空荡了,课堂上朗朗读书的身影也慢慢开始减少。
乡村小学关了一批又一批。
终于轮到了谢老师这里。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县里的教育局前两天通知我们关闭学校,我和校长都转去县里当老师。唯一剩下的那个娃娃也要转去县里读书。”
“这本来也是个办法。毕竟孩子需要社交,需要同学,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教室里,我看着都怪可怜的。”
“可问题在于,县里距离农村有十几里路,来回太不方便了。”
“抱歉,我又说多了。”谢老师顿了顿,终于把话题拐上正途,“我连线算卦,就是为了我们学校最后那个娃娃。”
“他叫小勇,是个可怜的娃娃。三岁的时候,他爸病死,他妈改嫁了。这么多年来,他妈妈音讯全无。小勇呢,就一直跟着奶奶生活。半年前,他奶奶也去世了……”
“别的孩子还盼着家长能接去城里读书,小勇可怜啊,亲人都死绝了。我看他可怜,这半年来都让他和我一块住学校,吃住都和我在一起。”
“可现在,学校要撤了。他要继续读书,就只能去十几里外的县里,太不方便了。”
“所以呢,我就寻思着请主播帮忙找找看他妈妈。要是能联系上,让她把娃娃接走。”
“虽然这孩子嘴上不说,可这些年看着同学们一个个被爹妈接走,他心里也羡慕。”
“娃娃也懂事,每天早早起来劈柴、扫地,帮我干不少活。这么好的娃娃,当妈怎么就舍得不要?”
桑非晚道:“让我看看小勇的面相。”
“好!”
谢老师应了一声,走出教室,走到隔壁的教师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