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的味道…
安宁翕了翕鼻子,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会闻到食物的香气?
她缓缓地睁开眼。
“你醒了?吃点东西吧。”背光处的男人高大挺拔。
安宁环顾四周,黄泥砖墙的房间里一片狼藉。
大红花色床单被罩,也被撕扯成了碎布条。贴着的大红喜字的玻璃窗上,裂纹如同蛛网慢慢延伸……
安宁一下子坐了起来。
墙上挂历的日期是1982年3月。
这,这不是她和薛景墨刚结婚的时候吗?!
那时候,伯母一家收了薛景墨的高额彩礼,却把她嫁给了薛景墨。
新婚之夜,她和薛景墨大闹一通,把所有怨气都发泄在了他身上。
安宁瞪大了眼睛,看着年轻模样的薛景墨,视线逐渐被泪水模糊。
她一定是在做梦!薛景墨不是为了救自己?葬生火海了吗?
可是,他怎么还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吃了东西再睡会儿吧,我知道你心里想着沈沛,但我们已经结婚了。离婚的事情,没得商量。”
薛景墨冷冰冰地放下了碗,转身准备出门。
不!不能让他走!
心底的声音驱使着她,安宁慌乱地从床上爬了下来。
“不要走!”安宁哑着嗓子,细白的胳膊从背后紧紧抱住了薛景墨。
“我不会跟你离婚,死都不会!”
薛景墨感受到背上女人滚烫的泪水,脊背猛地一僵。
他本以为,安宁会把饭碗都砸掉,冲着他破口大骂。
可她刚刚…居然说不愿意离婚?
“你…你刚说……”薛景墨觉得,他大概是听错了。
“我不要跟你离婚!”安宁像是个委屈的孩子,紧紧抱着他,放任情绪肆意宣泄。
前世的她,眼瞎心盲。把对自己一心一意的薛景墨当成舔狗一样的存在。
为了追求所谓的爱情,还婚内还出轨了沈沛那个贱男人!结果,她被双双背叛,沦落惨死!
想想之前她做的种种龌龊事,她就恨不能扇自己几个巴掌。
“是我错了…是我做错了!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薛景墨被她哭得心里难受,僵硬地捉住了她的手,转过身来。
“别哭了。”
“那你说…”安宁眼睛红红的,包着一汪泪,可怜又委屈:“你说不离婚好不好?我真的已经想通了,就想跟你好好过日子。”
“好…不离婚。”薛景墨沉默片刻。
其实,他并不相信,安宁一夜之间就自己想开了。
但是,就算她是在骗自己,他也不想揭穿。
“你先把饭吃了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薛景墨沉声,递了块帕子给她,安宁这不好意思地接过,擦了擦眼睛。
明明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居然还哭得像个孩子,真丢人。
安宁后知后觉地害羞起来,乖乖端起了薛景墨准备的青菜肉丝粥,一口又一口,很快吃了个干净。
她是真的饿坏了,而且薛景墨的手艺是真的很不错。
上辈子一直都是他做给她吃,这个味道,真的好怀念啊。
薛景墨盯着她,粉润的小嘴一努一努,像极了一只小兔子。
看到安宁吃完满足的神情,他若有所思。
安宁吃完才意识到,自己吃得太快了,又有些不好意思。
虽说上辈子和薛景墨是夫妻,但是几乎就是搭伙过日子的室友。她也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在薛景墨眼里的形象。
可这会儿刚回到新婚的时候,她的心情好像也变了,面对薛景墨,动不动就害羞起来。
“你做的粥,很好吃。”她小心翼翼地补充一句。
薛景墨神色一黯,不知道她又想干什么。
他随手打开了柜子,从里面掏出一个铁皮的饼干盒子递给安宁。
“这里面,是家里所有的钱,以后,都归你管。”
安宁愣了愣,上辈子,他把这个盒子交给她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同样是在结婚不久,只不过,她当时不屑一顾……
想到这个,安宁真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这么好的男人,她当初怎么就瞎了眼了呢?
见她没接,薛景墨直接把盒子塞到她手里。
“拿着,等会儿去集市,买几件新衣裳穿。”
是啊,安宁确实应该去赶集,家里能砸的,基本上都被她给砸坏了。
她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就看见他穿的胶鞋,已经很旧了,大拇指的还破了个口。
看来,等会儿去集市,还得给他重新买一双。安宁暗暗想着。
薛景墨说完话,就拿着碗自觉地出去洗了。
安宁从一堆扔在一起的衣服里,随意挑了一件换上。
破碎的镜子里,映着年轻娇嫩的容颜,不需要怎么打扮,青春就是最好的装饰。
至于地上这一堆…安宁头痛地揉了揉脑袋。
还是等回来再收拾吧,不然就赶不上集市了。
安宁捏了一把碎票子和票,包在了帕子里,小心地放进了贴身的口袋里。
她背了个背篓在身上,就去赶集了。
久违地看到只存在于记忆里的集市,安宁还有些恍惚,不过,很快就被周围人的热闹感染了。
这时候有点什么好东西,都得去抢着要,安宁这个年轻的小媳妇儿,挤在几个中年大妈中间,劲头还不比她们小。
好不容易从卖布的那里钻出来,她的手里已紧紧抓着战利品——一匹的确良的布料,可以给薛景墨做衣服。
她还惦记着给薛景墨买鞋,找到一个卖胶鞋的摊儿前,就见他已经要收摊了。
“哎哎,同志,这里已经卖完了吗?”她叫住了摊主。
“没啦!”摊主收拾着东西,头也不抬。
安宁眼神失落,要是她刚刚先来买鞋就好了……她一转头,眼尖地发现角落里还有一双。
“那这双呢?”安宁指了指。
摊主看了看她指的地方:“这个是我给自己留的,44码的,你要不?要的话,便宜给你。”
哇,运气真好!
薛景墨接近一米九,正好穿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