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城位居魔界中部,以它为中心的城市群是魔界最达的地区之一。这里气候宜人,风景秀丽,是全魔界罕见的沃土,在这片土地上居住着数百万的魔界子民。
由于它地处中部,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得这里成为魔界最自由最开放的地区之一。城市依西是麦尖山脉,濒南是大匀河,恰好处在魔界四大势力的中间地带,同时也成为了魔界四大势力的缓冲区。
雪月城中的高朋庄是很有名的酒楼。酒楼共两层,从楼上到楼下整个高朋楼装饰得非常质朴,没有一丝奢华的气息,但这里的酒菜和服务却是全城最好的。在这里有着各种各样的客人,不分贵贱,不论身份,只有你有钱付酒资那么你能享受到高朋庄远近闻名的香烈美酒和精湛的厨艺。
这天,高朋庄的二楼上热闹非凡,用普通木材铺成的宽广楼面上的几十张桌子上都坐满了客人,各种吆喝声和划拳声此起彼伏。
高朋庄的客人来自五湖四海,所以这里人尽管很多,但大多互不相识。来这里的大多是江湖豪客。魔界崇尚强者和武力,所以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有着许多豪放不羁的修魔者,在高朋庄尤为突出。
寻常巷陌,酒楼茶肆,总是流传着许多新鲜的故事。一些鲜为人知的大事总是在这些地方得到了最快度的传播。许多的奇闻逸事在这里代代相传,经久不衰。
“真的还是假的?你不会拿话来诓我吧?”听到这声音无疑就有一个重大的消息即将登场。看来这个消息的确够猛,连高朋庄的小二都忘记了手中的忙活,站在一旁呆呆地听着。平常的时候,这些小二可是不敢当着掌柜的面干这些擅离职守的事,不过这次连酒楼的掌柜都象个孩子似的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等着木图回答这个问题。他的一双老练而又修长的手甚至停在了算盘上忘记了他经常时不时都要拨上一拨,也许是一辈子也算不完的帐目。这也不能怪他,因为这个消息的确太吸引人了。
木图傲然地眨了眨眼睛,故意端起酒碗缓缓地喝上一口酒,等吊足了众人的胃口后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当然是真的,我木图的能耐可不是吹出来的,我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探听到这条消息的。你也知道凭我木图的本事在这雪月城的风媒中不说第一,也该是屈一指吧。你想想,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可是你上次假装替我付酒钱到最后还不是溜得比兔子还快,害得我一个人在酒楼里做了一个月的小二才得以还清——”
木图尴尬地打断道:“那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你就别放在心上了。我这次的消息绝对是头条,看在大家是我朋友的面子上今天免费告诉你们。”
旁边的小二忍不住说道:“木图,你说敖龙真的复出了?还和东魔打了一场?”
木图狠狠地喝了碗酒,随手用衣袖往嘴巴上一抹,两眼放光地道:“那是当然,虽然我没有亲眼所见,但我的一个朋友是在东魔军中当将领的,这可是他告诉我的。那时,他亲眼看到了敖龙,而且他还告诉了我一个更大的秘密。”说到这里,木图神秘地一笑,接着拿起手中的空酒碗在桌面上轻轻地敲着,眼光却瞟向了站在桌子旁的小二,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如果不给酒喝,别想知道下文。
小二正听得起劲,他看了看那只足足可以盛上一斤酒的大海碗,无奈地道:“木图,我只是个小二,这事要掌柜拿主意。”说完,把目光转向了站在柜台后的掌柜。
“算了,你再给他一碗吧,他要是不喝个醉,那些话他是不会说出来的。”掌柜看着笑脸盈盈的木图急切地说道,他实在是等不下去了,能听到这么惊人的消息别说是一碗酒就是一缸酒他也不在乎。
木图看着碗中不断斟满的美酒满意地笑了笑,继续说道:“这可是独家大披露,其实我们对敖龙并不陌生,他就是东魔军中的军师鬼老。”
“鬼老?就是那个神机妙算,有着神算之称的鬼老?”掌柜惊讶地说道,看他那神情木图说的话让他西边出太阳还要吃惊。
小二也抓头道:“木图你可别诓我们,鬼老怎么可能是敖龙呢?”
木图故意叹了口气说道:“我就知道你们是不会相信的,可是事实就是事实,东魔他老人家慧眼,一举就识破了敖龙的假身份。其实这五百年来,敖龙隐姓埋名,以鬼老的身份骗过了整个魔界。”
说到这里,他不理众人吃人的目光,又悠闲地喝了口酒。
“然后呢?你倒是接着说啊,敖龙和东魔怎么会动上手的?”小二再次急切地问道。
“然后啊,可就热闹了。”木图突然站起身重重地捶了一下桌面,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口沫横飞道:“你们想想以敖龙的本事隐姓埋名自然有他的苦衷,东魔他这一拆穿人家怎能不愤怒,就这样两大高手就打了起来。那一战可谓是惊天动地,风云变色,直打得天昏地暗,听说麦尖山都被屑去了一大截。”
“不会吧?这么厉害?”小二色变道。
木图不以为然道:“那有什么,人家可是绝世高手,你以为是象我们这些半吊子的小丑打架啊。人家只要随便一出手,就是地动山摇的。”
小二闻言后立刻撇了撇嘴不再出声了,他也听过许多酒客说过一些绝顶高手的故事,那种强大的实力可不是闹着玩的。
正当众人为两大高手的实力佩服得五体投地之际,一个酒客突然说道:“那后来到底谁赢了呢?”
此言一出,众人热切的眼光又重新聚向了木图,期待他的回答。他们无不想知道这两个在魔界不同时期称雄一时的绝顶高手到底谁强谁弱,对他们来说这甚至比鬼老就是敖龙的消息更让人期待。
木图得意洋洋地道:“当然是东魔赢了,敖龙据说还受了不小的伤。”他很满意今天的消息不但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出尽了风头,更难得的是解了他憋了好几天的酒瘾。
正当众人还在为木图的话震惊之时,一个阴冷的闷哼声突然响起:“全是一派胡言!!!简直就是在放屁!”
木图带着不悦的神情和众人一起转头看去,见一个头戴斗笠看不清容貌的酒客继续一脸不屑地说道:“韩一啸虽然强横但还没有本事能令敖龙受伤。”
众人微呆,都惊奇不定地盯着那个稍嫌神秘的酒客。
酒客沉默了一下,似乎是感受到了众人不满的神色,他继续说道:“敖龙的魔功出神入化,尤其是出刀的度和灵活多变的对战策略,当年横行魔界北部的大盗花四海一身修为足以挤身十大高手之列,却在敖龙手下撑不过一柱香的时间。”
木图愣了愣,他听得出酒客语气中的落寞和钦佩,虽然看不清斗笠下的那张脸,但他几乎可以想象到斗笠下流露的哀伤之感。
“花四海是和敖龙同时出道的,两人一南一北称雄魔界,后来也不知什么原因花四海神秘的失踪了。”掌柜若有所思地看着酒客说道。
“花四海一生坏事做尽,直到临死前才幡然醒悟,这也亏敖龙大哥放了他一条生路,从此以后花四海便销声匿迹了。”酒客身躯微微一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继续说道,“没人知道花四海从何而来,从何而去,只知道他魔功深厚,而且还有一大批的手下。他不断挑战魔界各地有名的高手,直到他遇上了敖龙。”
“照客官这么说,客官一定和花四海很熟吧?”掌柜眯着小眼笑道,看似平和的笑意中隐藏着几丝阴冷和杀机。
酒客低垂着头,斗笠下一片死静的沉默。他身前的桌面有酒有菜,但可以看出无论是酒或是菜他都没有动过丝毫,也许他到这里来的目的并不是喝酒,做为一个魔功深厚的高手来说,酒是必不可少的,饭却可免之。所以即使是在一些很平常普通的酒楼茶肆也能见到所谓的高手神秘地端坐一旁,横刀立马,目光犀利。
酒楼中又逐渐热闹起来,人们更多的是希望听到有关敖龙和东魔的消息,至于花四海那毕竟是上一代的人物,况且行踪飘渺。
酒客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突然拂袖走下了二楼。
没有人注意到他除了高朋庄的掌柜,掌柜显然不是个普通人,他刚才就一直假装低头在打算盘,实际上一双眼睛早就盯在了那酒客身上,做为全魔界最出色最神秘的情报组织“魔月”的雪月城舵主廖苍生自然不是一般的星斗市民。
招来小二吩咐了两句,他便独自一人走进了后室。后室很干净,由于没什么摆设使得原本狭小的屋内倒也十分的宽敞。廖苍生进得房间后,先是静静地站了好一会才缓缓走到靠南的墙壁边上,突然抬起左手,但见被袍袖包着的左手上竟然生起了一层好似水状的液体物质,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使出的竟是仙界功法,因为房间内充斥的大量仙气说明了一切。
说也奇怪,廖苍生聚满仙法的手一按到墙壁上,墙面顿起一阵水纹似的波动,接着立刻有一股绝大的吸力把他吸了进去。
再说那酒客出得高朋庄后也不顾惊世骇俗展开绝世身法瞬间便消失在原地,留下刚踏出门外半步的呆若木鸡的木图。
雪月城外五十里的一处乱葬岗上杂草丛生,坟墓遍地,到处都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腐尸味,然而就在这样一个没人愿意多呆一秒钟的地方却静静地站着两名怪人。
“曹桓,你是如何识破我的身份的?”一个头戴斗笠,体形修长的瘦弱汉子轻轻地说道,听他的语气却一点也不对别人识破他的身份感到惊讶。如果木图在这一定会现此人便是在高朋庄中曾经出现过的那个奇怪的酒客。
“这很简单,你在高朋庄说的话我全都听到了,高朋庄里有的是我的眼线。天下间如果还有人对花四海这么了解的话那么这个人就一定是他本人了。我说的没错吧?”回答花四海的人是一个身高六尺,手脚奇长的巨汉,一张不算英俊甚至还有点丑陋的刚毅脸庞上满是令人心悸的血红色,浓眉,阔鼻,厚唇,却偏偏有个细小的眼睛,光看眼神也许会把他当成猥亵的男子,但一旦把这五官结合在一起,再配上他独具特色的体格,恐怕没人会说这是一个丑陋的人,相反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也许这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血魔帝君才配有的高手气质。
花四海并没有说话,而是缓缓地摘下了斗笠,露出下面一张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刀疤脸孔。这张脸虽然说不上是天下间最丑陋的,但他那副样子的确足以让人退避三舍。也许这世上没人能有这么多的疤痕,那数也数不清的大小疤痕如刀刻般爬满了整个脸庞,给人一种极度狠辣的气息。
花四海知道对方是个高手,而且不是一般的高手,如果对方是一般的高手的话现在早就变成一具尸体,在魔界中能有资格让他如此谨慎的人还真不是很多,但眼见这个人无疑就是其中的一个。他死死地盯着对方,随手把斗笠往后一抛,斗笠没飞出多久就变成一堆粉末,眨眼间便被风吹得一干二净。
灰暗的乱葬岗上,两个人静静地注视着对方,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们清楚,高手对战不一定要先制人,有时后制人也是一种上策。他们一个是数百年前纵横魔界的江洋大盗,一个是当今威震魔界的血魔帝君,高手这个词根本就不配来形容他们的实力。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更不能让对方抓到自己出招时的疏漏。决定胜负只在一招之间,生死存亡悬于一线,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对决。
这种无声的对持并没有维持多久,不知何时响起的一声凄厉的鸦鸣成了真正决斗的号角。寒鸦一鸣,四方皆动,两条人影快地接近,然后又迅地分离,这样分分合合了几个回合后大地又重现了那死一般的寂静,只留下阵阵凄厉的寒鸦鸣声。
花四海还是静静地站在那,似乎什么事情也没生过。然而他的手却在轻轻地抖,从手掌上传来的阵阵寒意让他知道自己已经挂了彩。血顺着指尖缓缓地滴在坟墓上,他刚才和血魔曹桓只是在彼此试探对方的真正实力,那一处伤口是在与曹桓交手时被血魔气所伤。
“曹桓,你为什么要杀我?”花四海冷冷地说道,他的眼睛中没有愤怒,只有令人血液冰冻的寒冷。
曹桓放声长笑,惊起寒鸦无数,大片的泥土被长笑所夹杂的劲气掀起飞洒在空中。
花四海不动丝毫的声色,他轻轻地抚mo着手上的那柄精炼长枪,枪长四尺,枪尖成锥形,净重一百四十公斤,由万年寒铁精炼十年而成,吸天地之灵气,纳海川之精华,正所谓“一枪动,风云起。”他的眼光如痴,犹如抚mo着最心爱的妻子,那股温柔执着的眼神似乎摈弃了一切的烦恼。
“生亦何欢,死亦何哀,携君一战,死又何妨。”花四海略显苍凉悲戚的话在曹桓的长笑声中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从花四海身上散出来的悲凉之感很快引起了曹桓的警觉,长笑声渐渐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个雄厚的声音:“久闻花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看来花兄的大悲魔功又有了精进。”
花四海神色微变,不由对曹桓的枭雄本色暗表钦佩。一直以来他对当今四大帝君都没有什么好印象,姑且不论他们是不是沽名钓誉,但在他的眼里四大帝君始终是后起之秀,与他们这些前辈高手比起来自然要差远了。他最看好的就是彗星般在魔界崛起的东魔一啸,然而眼前这个他并不看好的人却有着不下于他的恐怖实力,他在吃惊之余,不得不思考自己的应对之策。
曹桓见花四海对他不理不睬也不气恼,继续悠然道:“其实本帝君与花兄也是一见如故,实不愿与君大动干戈,如花兄愿意答应曹某三件事那么花兄就可以继续逍遥自在地过你的生活了。”
花四海瞳孔一阵骤缩,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和他讲条件的人,冷笑道:“曹桓,不要你以为有两把刷子就敢在我花四海面前嚣张跋扈,在这个世界中除了敖龙大哥的面子,其他的谁也不给。”
“敖龙大哥?”曹桓拍了拍手掌,冷笑一声,大声说道:“你难道忘记了当年敖龙打败你的耻辱吗?”
花四海脸色再变,不过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说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只要花兄答应曹某三件事,从此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说!”
曹桓嘴角扬起一丝残酷的狞笑,说道:“好,爽快!第一,花兄最好立刻断绝与敖龙的来往,你要知道他是被下了仙界谕令的人,一旦仙界入侵魔界,仙界那群高手最先除掉的就是敖龙。魔界之所以令仙佛界感到威胁,就是因为魔界兵强马壮,远比仙界的士兵来得厉害,而且数目众多,但是仙界的顶尖高手却多如过江之鲫,敖龙再厉害也不是仙界那几个老家伙的对手。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第二,花兄可否告知敖龙的下落,曹某想要孝敬孝敬他老人家;第三,还请花兄帮在下查查冥族余孽的老窝,以花兄当年的势力我相信一定不是件难事。大家都是魔界中人,冥族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花兄这个忙不会不帮吧?”
花四海闻言狂笑道:“曹桓啊,曹桓!想要我花四海出卖敖龙大哥门都没有,我花四海一生尽做一些丧尽天良的坏事,但一个义字当头,我就是拼着肉身无存也不会让你的诡计得逞的,更何况你我鹿死谁后还不一定呢,哼!”
曹桓脸色一变,厉声道:“现在东魔一啸已经退出了逐鹿魔界的游戏,他的那些军队都被遣散回乡了,这样一来在剩余的三大帝君中只有我血魔势力最大,整个魔界迟早都是我曹桓的,到那时我要谁死谁就得死,哈哈——,花四海你可要想清楚啊。”
花四海看着状若疯癫的曹桓不禁感慨得摇了摇头,心道:“又是一个被权欲昏心的人,就象当年的我,其实现在想来打打杀杀的日子的确叫人厌烦了,不过看来这种日子好象还远没有结束。”他不由仰头看了看天空,见灰暗的天色已经渐渐生出了淡淡的霞光,虽然不是很耀眼,那万灰丛中一点红却让人感觉到了希望。
正当心怀异想之际,心中警兆突现,暗道:“糟了,高手过招切忌失神,原来是中了那厮的诡计。”他想都不想立刻抽身飞退,同时手中一动,枪尖一挑,晃出无数道枪影,密密麻麻地布满在身周,形成了一个真元护体球。
“哈哈——,来不及了!花四海,一失足成千古恨,你就认命吧。呀!血魔神功第五式‘魔霸天下’”曹桓大吼一声,双手卷起漫天的血魔气犹如撒网一般朝飞退的花四海罩去,但见无数的血丝象毒蛇般地沿着地表和空中同时向他延伸过去。
“好厉害的魔功!”花四海心里暗赞,但他立刻就变了脸色,这些血丝蔓延的度实在是太快了,即使以他的身手也很快就被追上,只见无数的血丝毒蛇般地缠绕在他的身上,把他的手脚都绑了起来。
曹桓大笑道:“花四海,曹某这招魔霸天下如何?即使是敖龙亲来,我也不怕!”
花四海放出全身的真元护在体外以免血魔入体,他看得出包围在他身周的这些一闪一闪着诡异红光的血丝韧性极强,而且逢强变强,端得厉害无比,恐怕敖龙亲来也不一定应付得了。
“呀!”花四海突然大叫一声,双脚猛地一点地,身躯旋风般卷向空中,突然张口一喷,但见银光一闪,大悲枪横空出世,枪尖猛地一挺,带着无数银色的光华彗星般朝得意洋洋的曹桓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