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的是,一支十来个骑兵的队伍,冲了出来,见到白仓被他二人夹攻,立即手持兵器,奋不顾身地冲来过来。
他们的出现,让陷入危局的白仓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陷入围堵的换成了虞清,他毫无惧意,一人面对数个毛军将领,远的枪挑、近的剑砍。这柄天成剑,确实如姜师所说,乃是无上至宝,那些普通将官的刀枪剑棍数次被削断。他如同杀神下凡一般,连续杀死数名敌军,鲜血染红了他的战袍。
一个当户窜到缠斗的白、凌二人身旁,本想用刀砍凌莫,却见她灵活地一躲,刀锋冲着白仓而去。吓得那当户赶紧扔掉了兵器,把心一横,张开双臂向凌莫抱去。凌莫无奈,一踩马背,翻了个跟头,一剑划过。那当户只感觉脖子一凉,一道血线从咽喉出喷出。他双手紧紧按住自己伤口,却毫无作用,大脑立刻缺氧,一头栽下马去。
好在他的牺牲并没有白费,白仓借着空隙,手中枪一个云甩逼退凌莫,终于与她拉开了距离。旋即有几个毛兵上来,将凌莫围住。
只见白仓胸中气血翻腾,不得已仰天长啸,手中游龙枪化作一条金黄色的巨龙喷涌而出。
这口气从刚才就一直憋在体内,让他的心口隐隐作痛,要不是及时释放出来,必然要大病一场。
这一击,误打误撞,将阻挡住去路的障碍物冲走了一大片。
白仓回头,刚好看到虞清一剑刺进一个毛军当户的胸口,鲜血喷射而出。他大吼着就要举枪前冲,突然一道刺眼的光芒从远处闪来。那是一柄飞剑,剑身带着凌厉的杀意,划破空气,直取白仓头颅。那股力量,仿佛要将他的身体撕裂,白仓心中惊骇:夏军今天为了留下自己,到底来了多少高手。
他舞动枪尖,形成一道坚固的灵气屏障,化作玄色盾牌,与飞剑撞到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待他抬头看时,却发现飞剑的主人居然是一个比虞清还要年轻的少年。自诩天之骄子、天纵英才、少年无敌的他,连续遇到几个年龄相仿的对手,一时间激起豪情万丈。他此时血气上涌,还要上前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却被身边的将官紧紧拉住:“将军,快撤吧,再不撤夏军又要围上来了。”
“大首领,识时务者为俊杰,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快走吧。”
“兄弟们死伤无数,还等着您有朝一日给我们报仇呢。将军快走,我等为将军断后!”
耳边的呐喊声越来越响,涂月已经控制住了局面,带着数十名亲卫追杀过来,虞句也脱离大部队,带着飞剑越来越近。
虞清挥手再次刺倒一名敌将,大声喊道:“白仓将军,可还要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白仓恨得牙痒痒,却无话可说。他满含热泪、拍马转身,逃命去了。
凌莫一脚将一个缠住自己的毛民踢翻下马,自己夺了他的马匹就要去追白仓,却被虞清拦在了身前。他道:“这一次我们的目标不是他,且随我堵住后面的敌军。”
野利元戎和凌泉都没有派兵增援白龙山的意思,他们之间似乎形成了一种默契。白龙山的两支军队,就像是在阵前邀战的勇士,是各自军力的象征,唯有给他们一个一对一公平战斗的舞台才能证明自身的力量,振奋己方的士气。
贸然的围殴只会让对方瞧不起,只会让自己的士兵觉得失去了荣耀,失去了国家的尊严,和战争的正义。
罗喀汗国中军大营,挺着一个与毛民不相衬的大肚子的左贤王西日莫坐在帅案后面,像一座小山。数根华丽的辫子,精心修饰的面容,与他粗犷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瓮声瓮气地问野利元戎:“丞相,我们真的不发兵救援吗?”
野利虽然贵为罗喀汗国丞相,但西日莫是阿勒坦汗王罗喀博尔的亲弟弟,又是象征汗位继承人的左贤王,如今在西狩军中更是担任主帅,理论上是野利的顶头上司。故而此时,他必须对西日莫保持足够的尊重。
他耐心解释道:“大王,马上夏朝皇帝的谈判使团就要来到两军阵前,与我国会盟和谈,此时发生大战不利于我。”
右路大军主将右贤王察罕不花向来喜欢与他唱反调,今天更是极不赞同:“这话不对,明明是他们先挑起的争端。野利元帅难道还对夏国人心存善念?”
野利微微一笑,不想与他计较,而是继续对西日莫道:“大王,此战起因是白仓与虞清的赌约,我国子民最重守信,此二人各带两千兵马约战,胜败尚未可知。若我军胜,我料定凌泉也不敢轻易增援。”
“他说的也有道理。”西日莫转头看着察罕不花,像是征求意见道:“若是我军先增援,倒是落了对方口实。”
察罕不花从案几后站了起来,大声道:“不可啊,大王,若是敌军增援,白仓的区区两千兵卒如何能挡得住大军倾轧?”
“右贤王,贵公子武功盖世、道术惊人,乃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就算是军法一途逊于夏军,也必定吉人自有天相,杀出重围是不在话下。”野利知道白仓是他的私生子,虽然现在自愿改姓,成了部落的首领,但毕竟是自己的骨肉,换做是谁都定然是要出兵的。
察罕不花被他说中心思,脸上一红道:“他不是我的儿子!”
西日莫忙打圆场道:“夏军若以两千对两千,虽胜负未知,但小白仓定然能全身而退,那些人肯定困不住他。况且,大巫也在左近,有她在,白仓不会有事。”
察罕不花闻言,知道多说无益,便道:“我也只是怕夏军突然大军压境,别提什么白龙山,就是中军也未必无妨。”
野利微微一笑,刚刚发生的一切和他预料的分毫不差,便道:“二位大王思虑周全,不如让三营将士整军列阵,若夏军胆敢扩大争端,我部立即增援。若夏军坐观二人决斗,我们就当是操练一番也就是了。”
他们还不知道,白龙山之战胜负已分,白仓堪堪逃出重围,原本随他出营的两千人队伍,仍然跟在他身后的只剩下不足百人。
虞清并没有停下脚步,他留下涂月的亲卫营清扫战场,又亲自带着和城军、虞国军、惠山军杀向白龙山,誓要第三次屠山!
出乎意料的是,白龙山守军得到援军被围歼的消息后,第一时间选择了投降。他们原本就没有什么斗志,一心等着白仓来营救,连天神一般的人物都全军覆没,生死难料,如何还有勇气抗争?
看着哈兰德思脱了甲胄,双手绑缚、颤颤巍巍地走出了营寨,虞清这才放心地对虞句道:“该你们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