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就是那个!”
“我倒是见过一张图,描绘的就是那神弩上的符文,但是那符文深奥难懂,我并不精于此道,略有印象。”
“你居然见过!!好好好,你现在就画给我看。”
“我恐怕画不出来,那符文深奥复杂,我只能一点一点与你参详。”
说完二人就蹲在那里一勾一画交流起来。
这两人,一个紧皱眉头、仔细思索,一个满脸兴奋、殷切等待,可是他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武帝大神弩本是不传之密,早已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虞清为什么能见过这强弩的符文?
一道符文,一架神弩,曾经是开启了一个大时代,而今,它将成就另一个开端。
两日后,换防的军士们整理好行囊,一个个喜笑颜开,在这鬼地方待了半年,人都发馊了,想到河源城里的赌场、酒坊、妓馆,简直人间仙境。到了此时,人人急不可耐,恨不得马上动身,偏偏主帅依例还是要和将官们践行。
酒宴尚未开始,忽然望楼锣声“咣咣咣”急急敲了起来!
“哪里的敌情!”郭任嗓门大,第一个喊了起来。
“白玉关方向起狼烟四起!”
换防的军士们闻言,立马垂头丧气起来,按大夏朝律,一旦狼烟燃起,任何部队必须立刻停止换防、回撤、休沐、休整等,全部军士回营集结,待命出征。
他们还在为不能及时换防而抱怨,谁也没有料到,一场艰苦异常的生死考验在前面等着他们。
颜仲看着地图不停地抱怨:“仗不是这么打的!”
数月前,陛下传召各州郡、军府,起兵北伐,征召天下修行者军前效力,要求各州府兵开赴狩州、屏州两线,倾全国之力北伐。可是兵贵神速,作战通行之法是尽可能隐蔽真实意图,哪有未开战而传召天下的。大军一贯都是秘密集结,突然发动进攻,攻其不备,即便被敌方侦查到行踪,也要尽量压缩敌军准备的时间。如今兵马未动,先行通报,倒是给毛民空出三两个月来,让他们得以安稳有序地集结、应对。
军队召集速度更是迟缓,圣上有心利用此次北伐,多锻炼锻炼部队。十几年未曾发生大规模战争,军队多有腐朽,所以这一次就是要汇集全国的军队,全都拉到战场实验一番。可是各部动作迟缓,不紧不慢的进军,早就失去了战机。曹节帅左顾右盼,一等再等,始终未能完全集结军队。毛民却已准备就绪,抢先发动了攻击,反打了大夏一个触手不及。也不知道屏州一线有没有进军压制毛民东翼,牵制敌军部分主力,让狩州多点胜算。
此刻白玉关烽烟一起,曹节帅不可能再停滞不前,不出三日大军必然动身。
“各位同僚,大军行动在际,还望戮力同心,做好供给一切事宜。”颜仲自然也想上阵杀敌,但是他知道,如今他是谷仓守将,任务就是随时做好粮秣供给的准备,做好大军后勤工作。
不出半日,敌情又有了始料未及的变化。
“什么!白玉关已被攻破了!”万松大惊失色,哪还有半点王孙贵族的雍容淡定。
“白玉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十万守军,即便援军未至,仅十数倍毛军来犯,起码能坚守月余,怎么就破关了?”
“况且毛民历来只会骑射不会攻城,怎么就突然之间学会了?”
一连串的疑问萦绕在众人心头。
“世子所说的毛民已是过去的毛民了,现在的毛民有很多汉人参谋,现今他们的大丞相野利元戎其实是个汉人。”颜仲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他比在坐的其他人都更加了解如今的毛民和罗喀汗国,年富力强的君主、开明的政治,无数在夏朝不得志的汉臣逃往罗国寻求良机。这位野利元戎原名张元,本是屏州幕僚,看不惯上司剥削士兵、偷吃空饷、截流军费,一怒之下杀了上官奔走北庭。在毛民国,他不知怎么的成为了当时尚是孩童的罗喀尔部落首领之子阿勒坦的老师,正是在他的帮助之下,阿勒坦先是坐上了部落首领之位,而后逐渐成长为一名杀伐果断的枭雄。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他的出谋划策,不会有如今的罗喀汗国。
即便如此,颜仲也很难相信,多年经营的白玉关居然只用了半日就被毛民攻破,太匪夷所思,太出人意料了。
后来他们才从败退下来的军士口中得知,白玉关确系雄关,敌人无法从外部攻破,就从内部腐蚀。之所以那么快破关而入,完全是因为他们有足够多的内应。白玉关守将长年守卫边关,当地官员、将领克扣粮饷,有不少人已经和毛民达成了默契,一直暗中交易、互取所得。如今毛民犯境,他们当中有些人是被对方拿住了把柄,有些事垂涎于罗国给的高官厚禄,总之这些无耻之徒与毛民勾结,临阵倒戈、开关献城。守关主将也在开战的伊始就被他们擒拿处死,导致白玉关几乎没有组织起什么有效的防御。一座巍峨雄关,为中原王朝挡住了多少胡人马蹄,无数的北庭英豪殒命于此,如今却以如此屈辱的方式沦丧敌手,令人唏嘘。
朱环没有时间和他们抒发感慨,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万松的安全:“世子,我们要早做准备。”
万松此刻开始有些后悔执意要到谷仓城换防了,特别是在听说了万桐在被刺杀后第一时间回到了清泉城的之后。
众人这才意识到,白玉关破,下一步就是整个西狩直面毛民大军,谷仓一个小小的粮仓,如何能抵挡号称百万大军的北方凶徒?
他们看向了万松,万松却看向了颜仲。
颜仲毕竟是谷仓城主将,这里的一应事宜都应当由他作主,可事关皇家,他一个小小的四品将军,也有些力不从心。他只能叹了口气道:“我今天就说句大实话,这小小的谷仓如果丢了,我颜某人是顶着住的,但是如果世子有什么损伤,我纵然长上一颗铁脑袋,也是顶不住的。”
郭任难得一本正经地接话道:“老颜这话是实情,白玉关已经丢了,我们谷仓本不适合防御,丢了不算什么丢脸的事情,况且,守住了谷仓对整个战场而言并没有那么大的意义。只是,西狩曹节帅的将令是叫我等守城,未得军令前,当然是要坚守的。世子您不同,上峰并未赋您守城之责,不留下来也没什么错处让人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