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回心下凄然。
他确实陪伴了陛下几十年,从时间上来说,他比萧驰,比慕容骁都要幸运。
可是,这两人的感情都是可以光明正大说出来的,而他对楚昭的爱,却只能深埋在心底,永远无法宣之于口。
前世他是个残缺之人,说出来便是对陛下的亵渎。
这一世,他完好无缺地回来,原以为终于能够以爱慕者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将那份隐秘而痛苦的暗恋变为现实,谁知老天仍旧不肯让他如愿。
自从知道萧驰回来的那一刻,他的心就没有一天不在纠结,到底是默默放手,成全陛下和萧大将军,还是自私一点,勇敢地和萧大将军竞争一回。
但他同时又明白,他即便竞争,也是争不过萧驰的,因为萧驰英年早逝,是陛下的执念,也是陛下最大的遗憾。
虽说大晏朝从建立到兴盛萧驰都没有参与,但他为大晏朝留下了血脉的延续,他就是整个大晏朝的太上皇。
如此种种,自己有什么可比性?
竞争到最后,可能只会给陛下带来烦恼。
陛下不知道他的心意,还能无所顾忌地和他交心,信任他,依赖他,对他无话不谈。
一旦陛下知道了他的心意,一切就都回不去了。
于是他每天都生活在这样的纠结里,看到陛下和萧大将军亲热,会不舒服,会忍不住想搞破坏,事后又会陷入无尽的自责,觉得自己卑劣又自私。
可是,如果不争的话,他回来的意义何在?
徐回不禁苦笑,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很想和萧驰说一句:大将军,对不住了,我也喜欢阿昭的。
可他已经抬起头,对上了萧驰的目光,刚要开口,就听到慕容骁的房间那边传来一声大喊:“有刺客,来人,抓刺客……”
两人皆是一惊,齐齐转头向那边看去。
昏黄的灯光下,可以看到慕容骁提剑冲出来,一跃而起上了房顶。
房顶上有两道身影一闪而过,很快便消失在远处。
“我去瞧瞧,你守着阿昭。”萧驰不假思索地说道,抽出剑向那边奔去。
徐回没说出口的话只能默默咽回,冲他喊了一声:“将军小心。”
他在危险来临时,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交托给他,他还能说什么?
楚昭听到动静,随即也开门出来查看,见徐回站在门外,急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萧驰呢?”
“王爷那边发现了刺客,大将军过去查看。”徐回说,“目前情况不明,陛下还是先回房吧,臣在这里守着你。”
“不行,我也要去看看。”楚昭说,“我们刚说到冯观岚可能派人来杀萧驰,这里就出现了刺客,难保他们不是冲萧驰来的。”
徐回一听,立刻也警惕起来,不能再拦着她,只得陪她一同过去。
两人赶到的时候,萧驰已经和慕容骁一起追了上去,同去的还有北渊和张行舟。
门口只剩下祁凤山正焦急地指挥着随后赶来的侍卫们前去协助。
“祁先生,到底怎么回事?”楚昭走过去问道。
祁凤山刚刚正和慕容骁在房里说起冯观岚来信的事,此时看到楚昭,难免有点心虚,上前恭敬答道:
“回摄政王的话,臣方才与王爷在房里说话,听到北渊在外面喊,王爷就立刻出去了,这会子臣也说不好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昭问不出所以然,心里更加担心,自己也想追过去看看。
徐回不同意,硬是将她拦下:“王上放心,北渊和张行舟都是高手,大将军和王爷也都身手了得,一定不会有事的,你这个时候追过去,反倒让他们担心。”
“是啊王上,侍卫们也都过去了,您还是在这里等着吧!”祁凤山也帮着徐回劝她。
这时,铁锤也拎着锤子和萧将军一起跑了过来,王宝藏和楚淮跟在后面。
楚昭看到铁锤,便对徐回说:“有铁锤陪着我就行了,你也过去看看吧,无论如何,不能让萧驰有事。”
徐回见她满心想的只有萧驰,神色有片刻的黯然,随后应道:“好,我这就去,陛下自己保重。”
楚昭点点头,看着他白衣飘飘上了房顶,又大声叮嘱了一句:“你自己也要小心。”
徐回心下稍觉安慰,身形转瞬消失在黑暗里。
铁锤几人赶到楚昭身边,问发生了什么事,楚昭自己也不知道,只简单说明情况,和他们一起站在院中等待。
过了一会儿,谢乘风突然从另一个方向匆匆而来,带着些微喘息声问楚昭:“阿昭,发生了什么事?”
楚昭正要和他说明情况,随即就发觉他的气息有点乱。
谢乘风师从青城山玉贞道人,身手是这帮人里面最好的一个,尤其轻功更是出神入化,无人能及。
所以,如果不是刚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或追逐,他的呼吸不会这么急促。
楚昭很想问他去了哪里,介于祁凤山也在,便忍着没问,只告诉他刚刚疑似有刺客出现,大家都去追刺客了。
祁凤山因为心虚,站在离楚昭较远些的地方,因此也没发现谢乘风的异常。
谢乘风很快调整了呼吸,借口楚昭留在院中不安全,硬是揽着她往房里走去:“回房等也是一样的,王爷和大将军回来,肯定会第一时间来和你说的。”
楚昭已经察觉出不对,便也顺水推舟和他一起回了房间,嘱咐铁锤几个在这里陪着祁凤山。
祁凤山惦记着慕容骁的安危,倒也没往别处想。
谢乘风把楚昭带回房,关上房门,确认四下无人,这才小声道:“阿昭,其实那个刺客就是我。”
“啊?”楚昭委实没想到这点,不由吃了一惊,“师兄做什么,是想杀了慕容骁吗?”
“那倒不是。”谢乘风正经道,“我见王爷和祁凤山有点不对劲,就打算和张行舟一起去偷听,张行舟负责引开北渊,我负责偷听。”
楚昭又是一个没想到,好笑又好奇地问:“那你可听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