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轩最近越来越不把贺平川放在眼里，这让贺平川感到非常不爽。
可眼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他也不能直接拒绝，只得黑着脸将纸条呈给了楚轩。
楚轩打着哈欠接过来看了一眼，顿时瞌睡全无，惊呼道：“什么，靖南王妃是羲和帝转世，这谁说的？”
安静的大殿轰一下炸开了锅。
朝臣们面面相觑，想问又不敢问，在底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陛下说什么？”
“靖南王妃是谁转世？”
“羲和帝，陛下说她是羲和帝转世。”
“荒唐，这是哪里来的谣言，简直胡扯八道！”
“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造高祖皇帝的谣？”
“肃静，肃静……”楚轩拍着龙椅大喊，“都给朕闭嘴，舅舅，这消息哪来的，靖南王妃怎么就成了朕的老祖宗了？”
“陛下休得妄言！”贺平川说，“这都是外面那些人瞎传的，陛下身为国君，怎么能以讹传讹。”
“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事！”贺平川厉声打断了他，权臣的威严显露无遗。
楚轩到底还是怕他，缩了下脖子，没敢再出声。
贺平川沉着脸道：“陛下先退朝吧，此事且等臣打听清楚再向陛下汇报。”
随即又转身对文武百官吩咐：“事情尚未有定论之前，任何人不得信谣传谣，否则一律按妖言惑众之罪论处。”
朝臣们也都在他的威压之下变了脸色，齐齐躬身应声。
贺云阶此时已经没有心思和父亲一起维持朝堂秩序，听到太监喊了退朝，便收起笏板率先向殿外走去。
正要亲自出宫打听情况，慈安宫的小太监匆匆赶来：“小阁老，太后请你和阁老过去一趟。”
贺云阶不用想也知道太后召见所为何事，只得叫过候在殿外的心腹吩咐了一番，和父亲一起去往慈安宫。
父子二人前脚刚到，后脚楚轩也跟了过来，一进门就冲太后大喊：“母后！怪事！怪事！竟然有人说靖南王妃是高祖皇帝转世！”
太后正为这事头疼，听他嚷嚷，头疼得几乎要炸开：“闭嘴，休得胡言，你是皇帝，怎能随便什么话都信？”
楚轩刚被舅舅训斥过，眼下又挨了母后的训，很是委屈：“朕没有信，朕是震惊，觉得这件事很古怪。”
“你知道古怪就好，先不要说话了，听听你舅舅和云阶怎么说。”太后揉着太阳穴无奈道。
楚轩最反感母后看重舅舅和表弟胜过自己，但又不敢忤逆太后，只得老实闭嘴，安静在一旁坐下。
太后让父子二人也入座，问贺平川：“以兄长之见，要不要先把靖南王妃控制起来？”
楚轩刚闭上嘴，又忍不住插话：“控制她干什么，这谣也不是她造的。”
太后面带愠色瞪了他一眼。
楚轩还极力为楚昭辩白：“本来就是嘛，哪有人自己造自己的遥？”
“出去！”太后终于受不了他，指着门口道，“回你的乾元宫去，这事你不许再过问。”
“为什么？”楚轩垮下脸，“朕是天子，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许朕过问？”
“哀家让你出去！”太后抓起茶盏砸向他。
楚轩忙躲开，茶盏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眼看太后的怒火越烧越旺，他不敢再顶嘴，只得起身悻悻而去。
“姑母息怒。”
身后传来贺云阶清冷的声音，楚轩听了心里更加窝火。
明明他才是母后唯一的儿子，可母后眼里却只有侄子，压根没拿他当回事。
既然这样，何不干脆把皇位给了他，也省得自己每日天不亮就从被窝里爬起来去上朝。
楚轩越想越气，出了慈安宫，径直去了楚昭的朝云宫。
朝云宫里，楚昭刚用过早饭，正坐在窗前搂着怀安公主手把手教她学写字。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笼罩在金色的光晕里，显得温馨而美好。
楚轩没让人通传，一走进来，就看到这副岁月静好的画面，刚刚在慈安宫受的气顿时消了大半，恨不得化身怀安公主，好好感受一下靖南王妃的怀抱。
楚昭对他的到来略感意外，放下笔，和怀安公主一起给他见礼，笑着问道：“陛下怎么有雅兴到我这里来？”
“别提了，朕都快气死了。”楚轩气呼呼道，“朕这个天子当得实在窝囊，没一个人把朕放在眼里。”
“陛下何出此言？”楚昭说，“陛下最近不是已经做得很好了吗？”
楚轩叹口气，欲言又止，对怀安公主摆手道：“怀安，你先到外面玩一会儿，父皇和王妃说几句话。”
“好的父皇。”怀安公主乖巧点头，告退出去。
楚轩看着她，感慨道：“王妃真会教孩子，怀安现在和从前简直判若两人。”
楚昭笑笑道：“小孩子很好教呀，只要付出足够的耐心，没有教不好的孩子。”
楚轩不禁感怀：“母后对朕要是有王妃这么温柔就好了。”
楚昭轻轻挑眉：“看来陛下是在太后那里吃了教训？”
“可不是嘛！”楚轩郁闷道，“朕刚被母后从慈安宫赶出来。”
“为什么？”楚昭问，“陛下和太后绊嘴了？”
“嗯，说起来还是为了王妃。”楚轩说道，当下也不隐瞒，把刚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讲给楚昭听。
讲着讲着，他忽地停下，目光灼灼地看着楚昭问道：“靖南王妃，你不会真的是高祖转世吧？”
楚昭哈哈笑起来，不答反问：“陛下觉得我是不是？”
楚轩摇摇头：“朕不知道。”
楚昭又问：“那陛下希望我是，还是不是？”
这一次，楚轩没有立即回答，皱眉陷入了沉思。
一方面，他心仪靖南王妃，如果靖南王妃是他家老祖宗转世，那他就不能再对她有非分之想。
另一方面，靖南王妃真的很有能力，如果真是他家老祖宗，他就等于多了一个天底下最强大的靠山。
有这么厉害的老祖宗撑腰，别说贺家父子，就是母后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那感觉，光是想一想都爽到飞起。
因此，他现在很是纠结，在男女情和祖孙情之间左右摇摆，举棋不定，愁得肠子都打了结。
楚昭看他那样，岂会不知他心中所想，忍住想一巴掌扇飞他的冲动，笑着说道：“陛下快别纠结了，不管我是不是羲和帝转世，我和王爷都会坚定不移地站在陛下这边，为陛下分忧解难，稳固江山。”
“真的吗？”楚轩顿时大喜，激动地抓住她的手道，“靖南王妃，朕这么多年，唯一没看走眼的就是你，你真是朕的福星。”
楚昭：“……”
这孙子是什么眼神？
他确定他真的没看走眼吗？
“既然陛下如此信任我和王爷，我便将我的计划好好与陛下说说。”
楚昭强行抽出手，请他在几案前坐下，郑重道：“陛下也看到了，贺家父子的势力和野心已经空前膨胀，若不及时铲除，势必威胁到陛下的皇位，所以，我和王爷和冯公公暗中收集了贺家父子的种种罪行，打算联合一些官员在早朝上参他们一本。
但王爷自从进京，就被贺家父子时刻监视，不能进宫面圣，也不能上朝议事，眼下这个谣言来的正是时候，明日一早，陛下便以此为由宣我和王爷到承天殿问话，我们也好趁机向陛下弹劾贺家父子，陛下以为如何？”
“太好了，朕以为此计可行。”
楚轩激动得两眼放光，隔着几案又去抓楚昭的手。
“靖南王妃，朕实在没想到，你们竟在暗中为朕筹谋了如此周密的计划，朕真的，真的很感激你。”
楚昭：“……”
这孙子是得了什么不拉手就不会说话的病吗？
真想给他扎几针。
“陛下是天子，我们是您的臣子，为您谋划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楚昭说道，“既然陛下觉得此计可行，那么事不宜迟，明日早朝咱们就正式向贺家父子宣战了。”
“好好好。”楚轩连连点头，嗓音都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宣战，宣战，朕早就想弄死他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