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阶顿住脚步,看着已经醒来的太后,心下不觉一沉。
太后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他就是怕太后被楚昭绕进去,才急急忙忙赶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太后定然是被逼急了,才会这般口不择言,让他陪楚昭回靖南王府。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叫他还怎么拒绝?
原本他还可以拿太后生病做借口,可现在太后就好好的坐在床上,面色红润,中气十足,瞎子都能看出她是装的。
贺云阶无声叹息,忽然发现,从前在他眼里有谋略有手段心性不输男儿的姑母,在靖南王妃面前也不过如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姑母老了,还是靖南王妃太狡诈了?
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但他心里明白,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先帝在位时,后宫妃嫔争斗不断,太后能斗倒所有人最后把自己不成器的儿子推上皇位,除了靠娘家,自己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可是,这般老资历的宫斗赢家,在靖南王妃面前却占不了任何上风,不得不令他产生怀疑,眼前的靖南王妃,到底是不是原先那个商户之女?
他不否认世上确实有人是天生的权谋家,但他不相信这种奇迹会发生在一个被扔在道观十几年的商户之女身上。
她若天生擅于弄权,就不可能住在道观十几年,还差点被人害死。
所以,有没有可能,当她从棺材里醒来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商户之女?
如果不是,她到底是谁呢?
慕容骁与她同床共枕这么久,都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吗?
难不成他们根本就没同床共枕过?
他们总不会至今都没有圆房吧?
贺云阶心头一跳,默不作声地看向楚昭,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思路已经跑偏。
“小阁老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楚昭笑盈盈问他,“是不是小阁老还有别的事要做,不方便陪我回府,没关系的,你忙你的,我和王爷一起回就行了。”
“不忙,我陪你。”贺云阶说道。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又被楚昭套路,再想收回已经晚了。
楚昭计谋得逞,毫不掩饰得意之色,冲他挑眉笑的春光灿烂:“既然如此,就麻烦小阁老了。”
“王妃客气了。”贺云阶大度地回她一个微笑,心里却郁闷不已。
但他很快又安慰自己,只是两个时辰而已,过后她还不是要跟自己回宫里来,到时候即便慕容骁是她丈夫,也不能阻止自己将人带走。
他不怕慕容骁会生事。
毕竟,云州那边的官员已经听他的命令控制了靖南王府,控制了王府的老夫人。
慕容骁可以不顾自身安危,总不可能连亲娘的安危都不顾。
这样一想,小阁老心里总算平衡了点,双手在袖中交握,面上又是一派云淡风轻。
他知道这样很卑鄙,但只要最终结果如他所愿,别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当你登上顶峰,人们只会站在山下仰望你,没有人会在意你是用什么方式爬上去的。
在意也没用,因为你已将他们踩在脚下。
……
靖南王府离皇宫不远,坐马车来回只需半个时辰。
慕容骁得知太后不许楚昭在王府留宿,心里很是不爽。
得知太后还要让贺云阶陪着楚昭回府,心里更加不爽。
媳妇是他的,贺云阶算什么东西,凭什么陪他媳妇回家,完了还要再当着他的面把他媳妇带走。
早知道这孙子有一天会用这种方式给他添堵,当年就该直接把他打死的。
便是打不死,也该打个半身不遂,让他终生卧床不起,看他还怎么膈应人。
贺云阶骑马与慕容骁并肩而行,见他一直用嫌弃又愤愤不平的眼神看自己,便开口漫不经心问道:“王爷可是对本阁有什么成见?”
慕容骁冷哼一声,不答反问:“小阁老一表人才,家世显赫,怎么到现在还没娶妻?”
贺云阶愣了下,敷衍道:“没遇到合适的。”
“只是没遇到合适的吗?”慕容骁说,“本王还以为当年把你什么地方打坏了。”
“……”贺云阶猛地呛住,捂着心口连咳了好几声。
“哈哈哈哈……”身后的马车里,传来楚昭恣意的笑声,不知是和婢女嬉闹,还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贺云阶冷玉般的脸颊咳出两团红晕,心中气恼,言语也变得锋利起来:“王爷记性真好,那你还记不记得,事后你被太后责罚,在我家门外跪到半夜,双腿差点跪断了?”
“……”慕容骁也呛了一下,面露愠色,冷哼一声道:“那又怎样,小阁老技不如人,还要靠长辈帮忙出气,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是啊,我那时体弱,确实不如王爷能打。”贺云阶反唇相讥,“王爷现在也挺能打的,听说一顿鞭子就将王妃送进了棺材,真是厉害得很呢!”
慕容骁顿时哑口无言,心虚地看了马车一眼,火气噌噌往上冒。
这孙子真是一点没变,还和当年一样阴阳怪气,真想当街再揍他一顿,看他还敢不敢再挑拨离间。
贺云阶端坐马上,八风不动,语气淡淡道:“王爷不会又想打我吧?”
慕容骁黑着脸,磨了磨牙,突然一鞭子抽在他的马屁股上。
马儿受惊,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
贺云阶猝不及防,差点摔下马背。
周围响起一片惊呼。
还好他反应够快,凭借轻功从马背上腾身而起,在空中打了两个转,飘飘然落在楚昭的马车顶上。
马儿失去控制,向前狂奔而去,所过之处民众惊慌躲闪。
“王爷,这可是在大街上,马儿若伤了人,王妃费尽心机为你树立的英雄形象怕是要毁于一旦了。”贺云阶慢悠悠说道。
楚昭听到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