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一片寂静,官员们面面相觑,很多人都不知道小阁老与靖南王还有这么一段过往。
楚昭倒是听慕容骁说起过,只是没想到他上来就给贺云阶来这么一下子,差点当场笑出声来。
贺云阶自然也明白慕容骁是故意为之,想当众激怒他给他难堪。
好在他不是会轻易被激怒的人,双手拢在袖中不动声色道:“王爷好记性,正是下官。”
慕容骁上下打量他,一脸的不可思议:“本王记得小阁老那时瘦瘦弱弱像个病秧子,还当你是个短命的,不承想如今竟也出落得人模人样,实在令本王不敢相认。”
“……”
现场再次变得鸦雀无声,文武百官全都瞪大眼睛,脸上同样写满了不可思议。
靖南王这是什么操作,说话也太不客气了吧?
虽然他是王爷,可他一个异姓王,非要当众和当朝第一权臣硬刚吗?
他是不了解京城局势,还是压根没把贺家放在眼里?
难怪靖南王妃在宫里那样肆无忌惮,原来是跟靖南王学的吗?
这两口子,真是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呀!
“哈哈哈哈……”一片死寂中,冯观岚大笑出声,“咱家只当王爷打仗的本事一流,没想到讲笑话也这么在行,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
所有人第三次表示无语。
靖南王已经够气人了,再加上冯观岚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死太监,接下来的接风宴,怕是好不了了。
贺云阶冷眼看着冯观岚笑得肆无忌惮,面上仍是淡淡,心里却想,冯观岚背后的主子很可能真的是靖南王。
这一点,从他对靖南王妃的态度便可见一斑。
他笑了笑,顺着冯观岚的话说:“本阁也觉得很好笑,王爷当年是因为说不过我,一时急眼才对我动手,一别多年,没想到王爷竟偷偷练了嘴皮子。”
他挑眉看向慕容骁:“王爷总不会还记着当年的失利,想在这里讨回来吧?”
“小阁老言重了。”慕容骁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本王是个粗人,干不来那磨嘴皮子的活,之所以这么说,是怕多年不见,小阁老与本王生疏了。”
“怎么会。”贺云阶也笑,“本阁最是念旧,王爷多虑了。”
官员们提心吊胆唯恐两人一言不合当众打起来,此时见他们又从唇枪舌剑变成了相敬如宾,便都放下心来。
不管怎样,暂时是打不起来了。
至于到了宫里还会不会再杠起来,有太后皇上和贺阁老在,就不归他们操心了。
一番寒暄过后,冯观岚带着慕容骁的副将去安排靖南军的营地,其余众人重新上马上轿,簇拥着靖南王向城中而去。
慕容骁还没来得及和楚昭好好说话,有心想让楚昭和他同乘一骑,又怕这样太过招眼,只得作罢。
反正已经见面了,以后有的是说话的机会。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萧将军和他雇来的人又开始扯着嗓子大喊大叫:“快看,靖南王来了,靖南王来了……”
“靖南王好威风呀,不愧是将门之后,镇边之王。”
“是啊是啊,靖南王好英俊呀,我一个大男人都想嫁给他了……”
“哈哈哈哈……”民众们爆发出哄堂大笑。
虽然不知道这话具体是谁喊的,却不影响大家骂他:
“出门没吃药吧,敢和王妃抢男人,想什么呢?”
“就是就是,王妃貌美倾国,王爷会看上你这小瘪三?”
“没有镜子总有尿吧,先照照自己的德性再说。”
“哈哈哈哈……”
笑声一浪高过一浪,整条大街都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楚昭坐在轿里,笑得肚子疼,暗骂萧将军是个神经病。
慕容骁骑在马上,看到了人群中跳脚大喊的萧将军,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北渊也认出了他,对慕容骁说道:“那家伙在云州时就爱凑热闹,没想到到了京城还不知收敛,反倒变本加利了。”
“不管他,随他去。”慕容骁说,“定然是王妃让他喊的。”
北渊恍然大悟。
是王妃吩咐的话,那就不稀奇了。
王妃惯会操纵舆论的。
时隔数月,能够再见到王妃,感觉真的太好了。
说实话,没有王妃的日子,他都有点不习惯了。
话说,今天只有铁锤姑娘跟着王妃出城,其他几个丫头怎么没来?
还有那个很会嘤嘤嘤的丫头呢?
北渊正想得出神,慕容骁突然叫了他一声:“左边茶楼上那个穿道袍的,是不是青城山那个道士?”
“谁?”北渊激灵一下,忙向他指点的方向看去。
那间茶楼的二楼,挤满了看热闹的茶客,当中却没有什么穿道袍的人。
“属下没看到,王爷说的是哪间茶楼?”北渊问道。
慕容骁定睛再看,确实已经没有了那人的身影。
但他不相信是自己眼花,他就算眼花,也不可能把别人错认成那个人,他也不相信会有这样巧合的事。
所以,那个道士居然也来京城了吗?
他的出现,和楚昭有没有关系?
楚昭知不知道他也在京城?
两人总不会还有联系吧?
慕容骁一时间想了很多,暗暗将这件事记在心里,打算应付过接风宴回到王府之后再做计较。
既然是道士,首选的落脚地点肯定是道观,京城周围的道观,应该能探访到他的行踪。
青城山玉贞道人的大弟子,想要打听出来应该没那么困难。
一路热热闹闹进了皇城,百姓们不能再跟随,大家的耳根也终于清静下来。
车马都在午门外停下,慕容骁下马亲自将楚昭从轿中扶出来,在文武百官的陪同下向皇宫走去。
“王妃这几日在宫里住得可还习惯?”慕容骁边走边关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