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没想到王宝藏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以暴露自己的方式替她解围。
这么干实在太过冒险,如果慕容骁不上他的当,一个危机就会变成两个危机。
好在他的出现对于慕容骁来说确实足够震撼,楚昭来不及多想,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把袖子里的信从背后悄悄递给了铁锤。
铁锤也是可着肚子长了个胆,毫不犹豫地接过楚昭递来的信,飞快地塞进了自己袖子里。
青玉在门口紧张得要死,随时准备着王爷一扭头她就尖叫。
虽然这样可能会死得很惨,起码能帮王妃和铁锤转移掉王爷的注意力。
王宝藏虽然在与慕容骁对视,却也在关注着楚昭的动作。
见楚昭有惊无险地把信转移之后,便笑着接上了慕容骁的话:“王爷好眼力,正是小的,王爷是不是也特别意外?”
慕容骁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又回头看向楚昭,幽深的眼底如平静的海面骤然起了风暴,周身都散发出迫人的低气压。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他面色森冷地质问,目光死死锁住楚昭,不给她思考躲避的空隙。
楚昭虽然已经转移了信,但危机没有解除,她不敢有丝毫放松。
“王爷还要我说什么?”她稳了稳心神,装傻充愣地说道,“我真的什么也没藏,王爷若不信,让他们先出去,我脱了外衣让你检查。”
“不要转移话题。”慕容骁恶狠狠地打断她,出手扣住她的肩膀,将她用力甩到王宝藏跟前,“本王要你解释这个!”
楚昭没有控制身体,故意被慕容骁甩得跌跌撞撞,好借机再缓一缓局势,同时寄希望于自己阵营里的人能接着再唱一出。
随即,楚淮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冲过来扶住了她,指着慕容骁大喊:“你干什么,别以为你是王爷就可以随便欺负我姐。”
慕容骁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指过,登时气得脸色铁青,出手掐住了楚淮的脖子:“你小子是不是找死?”
以前他也这样掐过楚昭的脖子,但每次都还控制着力道,如今换了楚淮,一点都没打算手下留情,五指用力收紧,掐得楚淮直翻白眼。
千钧一发之际,铁锤姑娘也冲了过来,伸手就去掰他的手指,“你干什么,你以为你是王爷就能随便杀人吗?”
她力气极大,慕容骁的手指被她掰得生疼,不得不松开了手,心头火腾腾地往上窜。
没等他有所行动,楚昭先一步在楚淮和铁锤背上各拍了一巴掌:“出去,王爷面前怎敢如此放肆?”
“长姐……”楚淮委屈地嘟起嘴,想要为自己辩解。
“闭嘴!叫你们出去没听见吗?”楚昭厉声打断他,目光凛然,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威严。
别说楚淮,连慕容骁都被震住,一时哑了声。
楚淮见好就收,趁着慕容骁愣神的时间,拉着铁锤就往外跑。
慕容骁脸色一变,开口就要叫住他们,王宝藏却在这个时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轻不重地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子。
“都怪我,都怪我,我要是不出来和王爷相认,大家就不会闹矛盾了,不过话说回来,王爷不会以为小的和王妃有什么吧?”
被他这么一打岔,楚淮和铁锤已经到了门外,眨眼便跑没了影。
慕容骁不禁恼羞成怒,抬脚将王宝藏踹倒在地。
“说,你和王妃是怎么认识的?”
他已经不想再问楚昭,楚昭那张嘴,问什么都不可能说实话。
他拿捏不了楚昭,还拿捏不了一个乞丐吗?
王宝藏被踹翻在地上,很想顺势讹他一回,念及他是王爷,不敢冒这个险,捂着心口爬起来,哼哼唧唧道:“王爷不知道吗,小的就是那个被王妃和钱庄掌柜拿来打赌的小乞丐呀,这事全城都传遍了,王爷竟没听说过吗?”
慕容骁愣住。
楚昭在钱庄和掌柜的打赌的事他当天就听说了,但他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想着楚昭不过是看楚淮被刁奴欺负,随便找个乞丐来羞辱那些刁奴为弟弟出气。
他怎么会想到,这个小乞丐竟是那个小乞丐?
慕容骁用力捏住指间的玄铁扳指,迫使自己保持冷静,盯着王宝藏冷声道:“本王要听的不是这个,本王问的是县城药铺的事。”
“药铺怎么了?”王宝藏说,“小的只是在药铺门口给王爷指了路,还因此被百姓打骂,说我不该出卖神医菩萨。”
他顿了顿又道:“王爷后来追到那个神医了没有?”
一番话说得半真半假,慕容骁无从分辨,黑着脸道:“故意给本王指错路,你还有脸问。”
“啊?错了吗?我不知道呀,我确实看到神医往那边走了。”王宝藏说,“可能后面他们又改了路线,但这事和王妃有关系吗?”
“有。”楚昭在旁边幽幽接了一句,“王爷怀疑那个神医就是我。”
“怎么可能,王妃这么美,那个神医就是个普通人。”王宝藏说道,忽然哦了一声作恍然大悟状,“我明白了,王爷怀疑我是王妃的托,以为我先在药铺替王妃遮掩,后又在钱庄替王妃打那些人的脸,是这样吗?”
“可不是嘛!”楚昭说,“谁叫这事这么凑巧呢!”
王宝藏长叹一声:“王爷真的误会我了,我是听人家说云州人有钱,打赏乞丐很大方,才特地转战到云州来要饭的,那天也是凑巧被伙计抓去了钱庄,王爷不信可以去打听,我当时死活都不愿意去的。”
“够了!”慕容骁实在听不下去,冷声打断了他的絮絮叨叨。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是拿他当傻子哄吗?
原以为小乞丐好拿捏,不想竟比泥鳅还滑三分,看来不用点儿刑他是不会说实话的。
“北渊!”慕容骁向外面扬声叫道,“把王妃和这刁奴给本王押去地牢严刑拷打!”
北渊正被红绡缠着帮忙在院子侧边绑一根晒衣服的绳子,根本不知道屋子里发生了什么。
听到王爷怒不可遏地喊他名字,心下一惊,忙丢下绳子往屋里跑。
即便如此,还是来晚一步,慕容骁见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门口,恨不得拿眼刀子杀了他。
北渊战战兢兢,也不敢问怎么回事,问了只会更加暴露自己没有贴身跟随的事实。
慕容骁看他像个呆子似的杵在门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愣着干嘛,还不将他们押走!”
“……是。”北渊看看屋里只有楚昭和王宝藏,猜测王爷说的应该是他们两个,便抽出剑,对楚昭说了声得罪,伸手请她先行。
楚昭看向慕容骁:“王爷想好了,当真要如此对我吗?”
慕容骁沉着脸不说话,以眼神示意北渊快点。
北渊只好再次请楚昭先行。
楚昭没再说什么,和王宝藏一起出了门。
北渊随后跟上,到了廊下,小声问楚昭:“王妃,咱们去哪呀?”
“地牢。”楚昭说道。
北渊吃了一惊,想问怎么回事,又怕王爷在后面听见,便忍着没问。
廊下,楚淮和四个丫头并排站着。
铁锤已经把那封信拿到小厨房的灶台里烧了。
因为刚刚已经得罪过慕容骁一次,他们都不敢再出手,只能眼睁睁看着楚昭和王宝藏被带走。
解除了信的危机,却搭进去一个王宝藏,大家都很着急,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