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局三胜的赌局,张行舟这边一上来就不费吹灰之力连赢三局,臊得靖南军全体羞红了脸,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虽然剩余的两局他们未必还输,可眼下这个局势,谁也不敢冒险提出继续比试。
万一再输,只会让自己更加丢脸,让对方更加得意。
因此,想来想去只得忍下这口气,愿赌服输。
慕容骁心情颇为复杂。
虽然他私心里希望张行舟能赢得比赛顺利留在军中,但作为靖南军的主帅,自己人输得太惨,也让他很没面子。
他清了清嗓子,俊颜含威,目光沉沉看向无精打采的靖南军:
“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输给自己眼里的乌合之众吗,傲慢,轻敌,脸皮薄,外加一个投机取巧。
因为傲慢,瞧不起人,引发了这场冲突,因为脸皮薄,不好意思和女人对战,第一场便失了先机。
为了扳回局面,又故意隐瞒身份想投机取巧,结果不但被识破,脸也被打得生疼。
在这种情况下,又妄图以自己之长,攻他人之短,却忘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最终因大意轻敌而惨败收场。”
慕容骁一口气总结出三局失利的原因,顿了顿又道:“方才张校尉的阵营里,有一人说的极好,两军对战,生死存亡,只要能赢,什么招数都不重要,顾虑越多死得越快,没有人会在意你是死在女人手里,还是乌合之众手里。”
全体靖南军被训得抬不起头,王爷的话,一字一句都像耳光打在他们脸上,打得他们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慕容骁随即又看向两位最高将领:“你们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众目睽睽之下,陈将军和陆将军臊得老脸通红,单膝跪地,羞愧难言。
楚昭在旁边看了半天戏,对慕容骁训兵的手段还算认可,笑着上前打圆场道:
“靖南军在西南素有威名,一次比试失利算不得什么,王爷不必太过苛责,俗话说不打不相识,何况军营汉子的感情本就是打出来的,现在大家都打累了,王爷叫人拿些好酒来,大家痛痛快快干几碗,以后便是生死契阔的同袍,并肩杀敌,建功立业,岂不快哉!”
此言一出,靖南军的将士们全都向她投来惊讶又感激的目光,甚至被她最后两句说得心潮澎湃,豪情万丈。
陈陆两位将军也感动得热泪盈眶。
王妃不仅人美心善会来事,说话也特别到位,以后应该让她多来军营转转,这样王爷再发怒时,就不愁没人劝了。
慕容骁本来就打算恩威并施,把这些人先训斥一通,之后再好生安抚,让他们握手言和,以显示自己胸襟宽广,谁知他刚训斥完,还没来得及表现宽容的一面,就被楚昭抢了先。
看看将士们向楚昭投来的感激目光,气得他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合着自己忙忙叨叨半天,好人都让楚昭做了,自己啥也没捞着。
可事已至此,楚昭那番话说得豪气干云,他再说什么都是多余,只能顺着台阶下来,板着脸吩咐人去抬酒。
可恶,这女人真会捡漏。
慕容骁郁闷不已,偏偏楚昭还一脸无辜地向他邀功:“王爷,我配合的怎么样,咱们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这效果是不是绝了?”
慕容骁:“……”
是绝了。
她可真是太绝了。
少顷,兵士们抬着几大坛酒和一摞摞粗瓷大碗过来,开了泥封,就地一碗一碗把酒满上。
酒香随风飘散开来,慕容骁一摆手,刚刚还急赤白脸的对阵双方全都一哄而上,端起酒碗开怀畅饮。
“王爷你看,这不是好了吗?”楚昭高兴地说道。
慕容骁不想理她,偏过头假装没听见。
楚昭浑不在意,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王爷,咱们也去凑个热闹。”
慕容骁愣住。
低头看着她白生生的小手,隔着衣袖都感觉到从她手心传来的温度,心头不由一阵莫名的荡漾。
“本王不去。”他板着脸说道,语气却是软的。
“走吧,别扭什么,跟小媳妇儿似的。”楚昭笑着打趣他,不由分说拉着就走。
慕容骁极力抿着嘴,唇角还是控制不住地上扬,不情不愿地跟她走了。
谁知,下一刻,楚昭在经过张行舟身边时,另一只手又抓住了张行舟的手腕:“张校尉,走啊,一起去喝酒。”
“……”
慕容骁刚刚弯起的唇角瞬间耷拉下去,脸也黑了好几度。
一气之下真的很想抽手甩开她,试了试又没舍得,自己安慰自己,算了,这么多人,就给她一个面子。
张行舟也有点懵。
他没敢低头看,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柔软温度,相比慕容骁窃喜,生气,忍耐的心路历程,他除了错愕就剩下嘭嘭嘭的心跳和口干舌燥。
“也好,我正好也渴了。”他舔着干燥的嘴唇说道。
慕容骁心里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楚昭拉着两人到了近前,没有往里面挤,扬声叫阿傲:“给我和王爷和张校尉拿酒来。”
阿傲的视线在慕容骁和张行舟的手腕上扫了几个来回,心里的醋意仿佛烧开的水,咕嘟咕嘟直冒泡。
最终还是酸酸地应了一声,挤进去帮他们拿酒。
楚昭松开慕容骁和张行舟,接过酒和两人碰了碰碗:“来,干了这碗酒,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祝愿张校尉能在靖南军中大显身手,建功立业,封侯拜相。”
“多谢王爷王妃,二位的知遇之恩,张某没齿不忘。”张行舟郑重说道,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慕容骁也将自己这碗饮尽,正想说替楚昭喝一点,转头一看,楚昭已经先他一步把酒干了。
“……”慕容骁无语地看着她,不知怎的,竟觉得这女人和军营有种天生的契合感,进了军营的她,就像回到了自己家一样随心所欲,收放自如。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之前她说她在道观里学这学那,他也懒得计较,不管真假,她确实是在道观住过很多年的。
可是军营这个要怎么解释,她总不会还参过军打过仗吧?
这女人有问题。
绝对有问题。
她的怪异之处,已经不能简单的用神医转世来解释了,难道她除了是神医,还是什么将军?
呵!
慕容骁自己都觉得扯。
比起这些神鬼之说,他宁愿相信,这是个假冒的楚昭。
或许楚金山的女儿早就死了,如今这一个,是假借楚昭身份潜伏到他身边的卧底,想要伺机图谋些什么。
所以,她到底在图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