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和简希的保送资格比赛周六早上九点开始。
早上我因上腹忽然疼痛醒来,捂着肚子跑向厕所,却见简希对着厕所的镜子慢慢地画着她的眉毛。
“简希,你先出来,让我上个厕所。”我跺着脚催促着简希。
可简希扫了我一眼,不慌不慢地继续画着她的眉,“别催我,都画歪了。”
腹部疼得厉害,我跑进厕所将简希推了出去,反锁住门,安心地坐在了马桶上。
简希隔着厕所门哇哇大叫,“你这个疯子,我画了1小时的妆,眉毛全被你毁了。”
我想象着简希气得发绿的脸,忍不住笑起来,这一笑,肚子更痛了。
昨晚顾子佩非要拉我去吃他兄弟新开张的烧烤店,一定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才导致我拉肚子。
简希骂骂咧咧的声音逐渐消失,几分钟后我听见门“砰”地一声关上,应该是简希出门参加比赛了。
从厕所出来后,腹部疼痛感稍微有所减轻,我坐到沙发上想打电话数落顾子佩,却瞄到茶几上放着简希的参赛证。这么重要的东西,她竟然落在了家里,她现在还没回来取,一定还没发现。
我拿起参赛证,对着上面笑得如花一般灿烂的简希做了个鬼脸,“让你平时欺负人吧,参赛证没带看你怎么比赛。”
我抬头看向时钟,离比赛只剩半个小时了,比赛地点在龙城西面的青少年宫,简希就算现在赶回来取也来不及了。虽然我确实很讨厌简希,也对她的所作所为感到不齿,但简希和陆离一样,为了这个比赛辛苦练习了一个多月,如果参加不了比赛,真不知道一向高傲的她会怎么样?再说,她还是与我有着血缘关系的表妹。
我不再多想,回房间换了套衣服,抓起桌上的参赛证下楼。
出了小区,我下血本地打了一辆出租车。
开了将近十分钟,却意外地堵车了。
我看看手表,已经八点四十五了,“师傅,能换一条路走吗?我这很急啊。”
“小同学,这边掉不了头。前面过一个红绿灯,就到青少年宫了,要不你现在下车跑过去,或许更快些。”
我看着前方望不到尽头的长龙,决定采纳师傅的意见,我将钱丢给师傅,大方地说了句“不用找”后跳下了车。
我手里紧紧握住简希的参赛证,撒开了腿拼命跑起来。
八点五十五分时,我看见简希蹲在青少年宫的门前,在地上放着的一堆化妆品、琴谱、钱包中不停地翻找着,陆离站在她旁边,皱着眉头看着一地的东西。
“简希,”我喘着气把参赛证递给简希,“你的参赛证在这儿。”
简希抬起头,一把抓过参赛证,她的眼眶红红的,一向伶牙俐齿的她,忽然结巴了,“你,我.....”
也许是刚才跑得太急,右下腹忽然一阵绞痛,我捂着肚子痛苦地蹲了下来,紧接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叶蓁蓁......”
“姐.....”
陆离和简希同时扶住我,简希显然被我吓到了,扶着我的手抖了抖。
此时,工作人员提醒比赛一分钟后马上开始,未入场的选手立即入场。
我忍着疼痛,虚弱地推推简希和陆离,“我昨晚吃坏肚子了,没事的。你们快去比赛。”
简希为难地看着我,“可是你的脸白的吓人。”
“简希,你进去,我带叶蓁蓁去医院。”
不等简希回答,陆离几乎连扶带拖地把我带到路旁,拦下一辆出租车,把我塞进了车后座。
“师傅,麻烦去最近的医院。”陆离冷静地对师傅说。
师傅从后视镜扫了我一眼,“好嘞,坐好了。”
车子飞快地在路上行驶,可右下腹越来越痛,我因疼痛难耐整个人蜷缩在座椅上,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淌下,感觉像是要死了一般。
“蓁蓁,你再忍忍,很快就到医院了。”陆离轻声安抚着我慌乱的情绪。
“陆离,肚子越来越痛了,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虚弱地睁开眼睛,看见陆离也满头大汗,正一脸焦急地看着我。
陆离抓起我的手,紧紧地握住,坚定地说,“别怕,我陪着你。”
我记得上一次握着他的手是在两年前跨年演唱会上,陆离的手大而温暖,像一股暖流流进我的身体,我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到了医院,我被几个护士抬上了病床推进了急诊室,医生压了压我的腹部,对我说:“是急性阑尾炎,需要马上手术,需要家属立刻签字。”
“可我家属没有.....”
陆离打断我的话,“我是她家属,我来签字。”
医生打量了陆离一眼,提醒道,“成年了吗?未成年人签字无效的。”
“今年三月份已经成年了,医生你快做手术吧,她要疼死了。”陆离看着几乎在床上打滚的我,催促着医生。
很快,我被推进了手术室,在麻醉针的药效下渐渐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躺在了普通病房里。爸爸、妈妈、简希、顾子衿、顾子佩、林至一干人塞满了小小的病房。
“爸妈,呜呜,我活过来了。”
我如劫后重生般,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向我爸妈诉苦。
在我妈怀里撒了一会娇,我妈摸摸我的头,“蓁蓁,医生说你还要在医院呆三天,我和你爸爸回家给你带着换洗的东西过来。”
我点点头,依依不舍地跟他们挥手告别。
我爸妈一走,顾子衿他们便纷纷围着我嘘寒问暖。
见我爸妈走了,顾子佩第一个冲到床前,抓住我的手,“蓁蓁,你不会是因为昨天吃了烧烤才这样的吧,等下我就去把他的店拆了。”
我挣扎着把手抽出来,虚弱地说,“不是啦,你看你吃了就没事。”
顾子衿把顾子佩推开,坐在我床边,“蓁蓁,你最近怎么变得这么虚了,又是发高烧又是阑尾炎,陆离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陆离,他不是在参加钢琴比赛吗?怎么会知道我在医院?
我想起陆离在出租车里握着我手对我说:“别怕,我陪着你。”
想起陆离对医生说:“我是她家属,我来签字。”
天呐,这根本不是梦,陆离为了送我去医院而放弃了比赛!
我扫了一眼病房,并未看到陆离,便问一直远远站在病房一角的简希,“简希,陆离他去参加比赛了吗?”
简希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低着头不看我,“没有,他送你去医院后就没再回来过。”
林至哥说过以陆离的资质保送音大绝对没问题。可如今因为我让他错失了这么宝贵的机会。
本来应该是我内疚得要哭的,可没想到简希却突然哇地一声哭起来了,大家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跳。
简希抹着眼泪走到我床边,“表姐,对不起。你都是为了给我送参赛证才进医院。我.......呜呜。”
我歪着脑袋看简希哭得稀里哗啦地,完全没了平日里骄横的模样,这小妖精不会又在耍什么花样吧,“简希,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吗?”
简希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虽然平常喜欢针对你,但我并不希望看到你受伤。而且,而且我之前还那么对你,你却不计前嫌。是我太小心眼了。”
简希说得很真诚,我想这次她是真的知道错了。
“我进医院不是因为你啦,”我想了想,用了最通俗的解释,“就是肚子里长了多余的东西,要把它拿出来而已。”
林至轻轻拍了拍简希的肩膀,“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小希这次表现很不错,比赛拿了一等奖。”
“是嘛,恭喜你简希。”
可简希却依旧闷闷不乐,她惭愧地低下头,“本来一等奖是属于陆离的,要不是你给我送参赛证肚子疼,陆离就不会放弃比赛送你去医院,是我害了你们。”
我拉起简希的手,“你别多想了。”
“是啊,好朋友的安危肯定比前途重要一点。”顾子衿笑着应和我。
林至也安慰道:“我相信陆离的才能,艺考一定也能考出好成绩。”
本来是前来探望我的人,这会变成了简希的安慰大会。
因为我术后需要静养,顾子衿他们呆了一会便走了。
我爸妈还没回到医院,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走廊里静悄悄的,我想起顾子佩曾经跟我说过的关于医院的恐怖故事,心里瘆得慌,不敢闭眼睡觉,便只能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发呆。
忽然,门口传来脚步声和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不自觉地抓紧被子,把脑袋往被窝里缩了缩。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我的床边。
我吓得一把抓起被子蒙住脑袋,对着床边的东西叫道:“你,你走开,别找我啊。”
被子忽然被掀开,陆离黑着脸看着我,“叶蓁蓁,我记得你手术动的不是脑袋吧。”
“陆离,原来是你啊,我以为是......”
“是什么?”
“没,没什么啦。”我尴尬地放开抓得死死的被子,“你刚才去哪了?”
陆离将塑料袋放在床头柜上,“喔,我见你爸妈来了,就去吃了个饭。”
我指着塑料袋问:“这是什么?”
“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吃流食和水果,我记得你上次跟我奶奶说你喜欢吃苹果。”
陆离说着从袋子里拿出苹果和一把水果刀,竟然很细心地削起皮来。
没想到当初在陆离家不经意说的话,他竟然一直记在心里。
我忽然想起我发高烧那天,在家楼下,陆离也提着一袋苹果,难道那天他特意买了苹果打算看望我。
我指着陆离手里削了一半的苹果,小心翼翼地问,“陆离,这个苹果该不会是我发烧那天你准备送给我的那袋吧?”
陆离拿刀的手抖了抖,抬头白了我一眼,“挺聪明的嘛。”
我静静地看着陆离修长的手指,这么漂亮的手,本来应该在赛场上赢得掌声,此时却在帮我削苹果。
“陆离,对不起。因为我害你丢了保送资格。不过你不要沮丧,林至哥说了,以你的天赋,一定会考上音大的。”
陆离却仿佛一点也不在意,他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我,又细心地帮我把病床摇到合适的位置,忽然没头没脑地问我:“叶蓁蓁,你怎么不叫我哥哥?”
我愣了愣,“我为什么要叫你哥哥?”
“你不是老是喊林至哥哥吗?”
“那是因为林至哥比我大4岁,我叫他哥哥不是很正常吗?”
“那我也比你大3个月呢,你也要叫我哥哥。”
陆离居然较真地连月份都算上去了,这一刻我忽然觉得陆离幼稚得像个小孩。
我伸出手假装要摸陆离的额头,“陆离,你没发烧吧?”
陆离轻轻推开我的手,“不叫就算了。你是不是特崇拜林至?”
“林至哥和你一样是个钢琴天才,而且他待人和善,邻居的孩子们可喜欢他了。他好像什么都会,手工、画画,连数独都会,我那时候可崇拜他了。”
“是嘛?”陆离瞥过脸,假装看窗外,话语里竟透着酸溜溜的味道。
我在心里偷笑,陆离这是吃醋了吗?
“不过,我现在最崇拜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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