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的脸色很难看,众人隐晦的目光让他心里有股莫名的愤怒。
自从投入曹操帐下以来,非但没能得到曹操信任,掌不了兵权,用他的时候就将他当狗一样使,用完了就踢到一边,现在竟然还想让他断后去送死。
几年下来,曹性、郝萌等将已经先后战死沙场。
现在还跟在身边的心腹,就只剩下了臧霸、魏续二将,吕布几成孤家寡人。
早知如此,当初去投靠袁绍,也比投靠曹操强。
吕布握紧了双拳,他已经想好了,若曹操当真让他引军断后,那就干脆带着六千余兵马直接去河北投靠袁绍,再顺便把曹军动向告之西凉军。
既然曹阿瞒这厮不仁,就不能怪自己不义。
好在曹操没打算让吕布断后,而是看向了心腹大将李典,“曼成!”
李典忙催马上前,拱手道:“主公!”
曹操道:“引六千余步兵断后,务必要阻西凉军半日!”
“末将遵命!”
李典慨然应命,没有丝毫犹豫。
“唉!”
曹操叹了口气,吩咐左右道:“取吾战袍来!”
亲兵答应一声,立刻取了一件战袍过来◎∵,。
曹操下了马背,接过战袍向李典走去。
李典慌忙滚下马背,立于道旁。
曹操抖开战袍,亲手替李典披上,执着李典手臂喟然道:“操与曼成共事多年,此番分别还不知何时再能聚首,只望曼成珍惜性命。来日再与操戎马金戈,共扶天下!”
李典感动的眼睛都红了。大声道:“主公放心,末将纵肝脑涂地。亦报主公厚恩!”
此时此刻,纵然是曹操这绝代枭雄,也忍不住鼻头发酸,连忙舍了李典,快步走翻翻身上了马背,一扬马鞭,当先往前纵马奔了出去。
程昱、荀攸、刘晔、夏侯惇、曹纯等将无不轻抹眼角,不忍再看。
纵然是吕布这一心想要成就一番事业的野心之辈,此时也被曹操和李典的主臣之义给感动了一把。暗忖自己若有这等忠心耿耿的大将,也不忍给西凉军送菜。
随即想到张辽,心下又是一阵黯然。
张辽是真正的大将之才,自投入罗征帐下后,就极得罗征重用,平定河西三郡,千里奔袭击破安邑,之后镇守关中门户函谷关,李傕数次欲重夺函谷关皆被其挫败。
纵然跟极得曹操看重。却已经战死的曹仁比起来,张辽也毫不逊色。
可就是这样的一员大将之才,却最终弃自己而去。
吕布不禁心下反思,难道自己做人真的很失败吗?
曹操引着五千精骑。头也不回的旋风般的去了。
李典则收拢六千余步卒,占据有利地形,选了一处左边是洼地。右边是茂密蒿草的地方迅速列阵,准备在这里阻击西凉追兵。好给曹操赢得摆脱西凉追兵的时间。
大军刚刚列好阵型,就听到后方轰响了万马奔腾之声。
紧接着。后方的旷野上有烟尘扬起,一条黑线出现在了视野之内。
李典催马到了阵前,目光扫过精神萎靡,神色惊慌的士兵,心头莫名有些沉重,这样的疲惫之师如何能挡得住西凉铁骑,当即猛的大喝一声,“弟兄们,你们害怕吗?”
没有人吭气,所有人都静悄悄的。
几乎不眠不休的跑了四天,就算是牲口都要累爬下,何况是人。
六千余步卒已经彻底成了一支疲兵,而且许昌被攻破的消息也已经传开,这个时候的曹军并不比袁绍麾下的败军强多少,军心已乱,根本就无力再战。
眼下西凉骑兵追了上来,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李典心头越发沉重,若不激励军心,把士气提振起来,这样的一以疲兵,别说要挡住西凉骑兵半天了,连一柱香的时间都挡不住,绝对会被一击而溃。
“人都有一死,没有什么好怕的!”
李典按耐住心头的焦躁,大声道:“今天本将军也会死,但本将军不怕,因为从当兵的那一天起,本将军就已经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你们都是老兵,有什么好害怕的?”
士兵们竖着耳朵,渐渐冷静下来,眼神里的惊慌也在慢慢的散去。
李典极力鼓动道:“西凉军就是一群土匪,他们放火烧掉了我们的庄园,抢走了我们的妻儿子女,和我们有不共戴天的血仇,看看西凉军的俘虏是什么下场,西凉军把俘虏奴隶和当牲口一样的使,许多奴隶甚至被活活累死在了矿洞里,活的连牲口都不如,告谁我,你们有谁想成为西凉军的俘虏,想戴着锁链被西凉军当成牲口使?”
这话可就有些混淆是非了,但士兵们不清楚啊!
西凉军是虐待俘虏,许多奴隶也确实过的比牲口都不如。
但那全都是异族的俘虏和奴隶,西凉军可从来都没有虐待过汉人俘虏。
可士兵们不知道,被李典这么一蛊惑,立刻都露出了不甘,眼里的惊慌很快就被辣狠和狰狞所取代,没有人想成为连牲口都不如的奴隶。
就算是个普通人,在面临绝境时,被逼急了也会拼命。
更何况他们这些老兵,只要稍微给他们浇点油,心里的那把火就能烧起来。
李典暗暗松了口长气,厉声道:“是爷们的,就拿起你们的武器,跟西凉贼拼了。不要想着跑,你们那两条腿永远也跑不过四条腿的战马。与其被西凉军抓去当牲口使,还不如跟狗日的西凉贼拼了,掉脑袋也就碗口大个疤,有什么好怕的,本将军会死在你们的前面。”
“杀杀杀……”
六千余曹军终于被激起了野性,挥舞着兵器大吼起来。
人在绝境之下,能够爆发出超乎极限的力量。
而在此时此刻,六千余曹军在被激起了死战的决心后,满身的疲惫似乎在刹那间就离体而去,一扫方才精神萎靡,士气不振的颓气,有莫名的肃杀气息正在迅速酝酿。
就在此时,滚滚而来的西凉骑兵已经到了一里之外。
李典嘴角边悄然绽起一丝狰狞,轻摆马头,迎向了西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