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信她的话,那么就该信那天,她在他父亲的灵堂中,对着他说过的永不背叛!
如果他信她,就该相信,她心中爱的那个人是他!
如果他信她,就不会藏起着外婆的镯子,去刻意的阻挡那些真相。
可是……他其实并不信她,凌依然只觉此刻全身都像是浸在着寒冷的冰水中似的。
易瑾离薄唇紧抿着,他对自己说过,要信他的,可是当他看着顾厉臣那样的背着她出现的时候,当她瞒着他,为了记忆,一次次的去医院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信她几分。
这种感觉,简直糟糕透了!
而她的声音又再度响了起来,“如果你连信我都做不到的话,那么我们又怎么走下去呢?顾厉臣他……”
“够了!我让你别说了!”他的手猛地掐住了她的脖颈,也掐掉了她所有的声音,“所以,顾厉臣就信你吗?所以顾厉臣就可以和你走下去吗?”
顾厉臣、顾厉臣……是否在她的心中,顾厉臣就像是个烙印一样,他永远都抹不去吗?
即使他一次次的试图要把顾厉臣从她这里抹去,但是却始终无法真正做到。
她纤细的脖颈,就在他的五指中,只要他稍稍一用力的话,就可以直接掐断了她的脖子……可是他的手,却在不停的颤抖着。
颤抖得那么厉害……
如果是别人这么惹怒他的话,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只是这个人换成了是她的时候,却好像连伤她一分,都会让他觉得痛似的!
“阿瑾,你知道什么是懦弱吗?就是当你恨一个人的时候,却恨到最后都舍不得伤了她。”
父亲的声音,又响起在他的耳边!
是啊,舍不得!舍不得!
就算她现在口口声声的顾厉臣,他依然舍不得真正的伤了她!
他以为他是掌控一切的人,但是到头来,她才是!
她掌控着他一切的喜怒哀乐,甚至可以是他的性命和……人生!
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他会重蹈父亲的命运吗?
她和顾厉臣的羁绊,他既然砍不断,那么终有一天,她会去顾厉臣身边吗?
他不会踏上父亲的命运的!一定不会!
如果爱一个人,真的是那么痛苦的话,那么他同样可以——不去爱!
扣着凌依然脖颈的五指松开了,凌依然几乎是狼狈的跌坐在了地上,猛烈地咳嗽着,刚才,她只觉得他的情绪像是失控了似的。
“阿瑾……”她声音微哑,带着几分艰涩的开口道。
可是紧接着,他的声音,却让她的浑身变得冰凉透彻,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们分手吧。”清冷的声音,说着让她血液都好像要冻结的话。
“分手?”凌依然愣愣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
“是啊,我累了。”他平静的看着她,和刚才完全判若两人。而那双曾经温柔望着她的眸子中,如今剩下的,只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暗沉。
就好像……他的世界,已经把她给彻底的摈弃在外,不容许她的丝毫靠近。
“你……累了?”她呐呐地,好像变得只会重复着他的话而已。
“对,我累了,所以我们的交往,结束了!”他道。
太累了,爱一个人,如果是这样身心俱疲,是这样战战兢兢,彷徨不安的话,那么他宁可不爱。
如果她的心中,注定会有顾厉臣的一席之地,那么剩下的,他宁可不要。
当初,父亲死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就发誓过,这一生,一定不会像父亲那样,为了一个背叛的女人,而失去性命。
以前不会,以后也同样的不会!
凌依然几乎是僵硬着站起身子,明明他就在她的面前,但是为什么她却觉得那么遥远呢?
昨天晚上,他还和她如此的亲密,她还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幸福,但是现在……却像是一个巨大的讽刺似的。
就因为累了,所以就要分手?那么他们这场交往,对他来说,又到底是意味着什么呢?是不是他始终只是把这当成一个游戏,而不同的是,她却是陷了进去。
“如果……我不想分手呢?”她的尊严,早在当年入狱的时候,便已经被别人踩得粉碎。
而在出狱后,是他帮她把丢失的那些尊严,一点点的拼凑起来。
现在,她用着这残破的尊严,来说出了这句话。
她……爱他啊!她还不想要这样放弃,还想要做最后的挽留!
“可是,我不想再爱你了。”他用着无比淡漠的声音说着,然后转身,仿佛不太一丝留恋的走出了厨房。
只留下她一个人,还呆呆的站在原地。
透骨的寒冷,一阵阵的在身体中蔓延着,明明是7月的天,但是她却冷得要命。
她以为她找到了可以白头偕老的人,但是却没想到,原来那么浓烈的爱情,分手的时候,却可以这么的简单。
只要一句话,就可以了!
他不想再爱了,所以,就不爱了。
而她,却可笑的陷在其中!对他来说,她到底算是什么呢?
曾经,他说过的那些誓言承诺,仿佛还在耳边,但是此刻回味起来,却是那么的荒唐可笑!
她的手中,还握着那只小小的银镯子。
她还没有对他说,其实他根本不需要把镯子藏起来的,因为就算她恢复了记忆,她也从没打算要对顾厉臣说出真相。
小时候的那段记忆,她只打算永远的尘封在她的记忆中。
她已经做出了选择,只为了希望给他更多的安全感,只为了不要让他不安。
可是这些解释,当他说出“分手”二字的时候,好像都已经变得没有意义了!
凌依然苦涩的看着手中的小小银镯子,然后转头,望向了那厨房台子上还没有完成的蛋糕。
她还记得他曾经说过,他这一生,只给一个人做蛋糕。
那时候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甜蜜……
鼻子好酸,好想要大哭一场,好想要痛痛快快的发泄一场,但是……她抬起手,一点点的摸过了她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