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路小跑着,踩着那一个个的台阶,气喘吁吁的往上走着。
终于,一抹熟悉的身影,印入了她的眼帘。
那是——沈寂非!
易谦锦快步地奔上了前,原本想要喊对方,但是却在看到他神情的时候,倏然停住了。
此刻,从她的角度,看到的是他侧身的模样。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立着,半垂着头,视线定定地落在墓碑上,那脸上,似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悲凉和嘲讽。
这样的神情,她以前从未在他的脸上瞧见过。
刹那间,她竟不知道该怎么改口,又该说什么。
她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慢慢地转过了身子,朝着她看来。
两人的视线,就这样对上了。
“你怎么来了?”他的脸上,泛着一抹温润的浅笑,就好像两人平常见面那样。
以前,她看着他这样的笑容,都会觉得很舒心。
但是今天,却有种心酸的感觉。
“我……来找你。”她鼻子酸酸地道。
“我一直以来,都不愿意来这里,不愿意看这个女人。”沈寂非喃喃着道,“我恨她所犯过的那些错,恨自己身上流着她的血,恨她到死,都不曾悔改。和她相处的那几年,她对我,亦不曾有过什么爱,我对她而言,可能也不过只是一个将来可以用得上的工具吧。”
易谦锦听着,走到了沈寂非的身边,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仿佛这样,就可以给他力量似的。
因为他现在的模样,就像是一个疲惫到了极点的人,随时都会倒下似的!
“可是即使这样,我想,我还是应该感激她的,不管她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至少她把我生下来了,给了我生命。”沈寂非继续说着。
“小非,你是你,你母亲是你母亲,不管怎么样,上一代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也和我们无关!”易谦锦道。
“真的无关吗?”他苦笑着看着她。
“嗯,无关!”她很肯定地回答道。
“学校论坛的那篇帖子你也看过了吧。”他突然道,“我是犯人的儿子,所以我也有很大可能,会犯罪!甚至我现在和你交好,接近你,都是有目的的,是为了给我母亲复仇!”
“我是看过那帖子,所以我比谁都清楚,那帖子有多胡说八道!”易谦锦生气地道,“谁说犯人的孩子就一定会犯罪?还有,谁说你和我要好,就是给你母亲报仇?要谁敢当我面说,我肯定喷那人一脸!”
他定定地看着她气得红通通的脸颊,“你真的觉得我不会吗?”
“你不会的,因为你是小非,是我从小就认识的小非,我信你,你如同信我自己!”她道,“所以,不管是谁恶意中伤,我都不会信的!我不会,我的家人也不会!”
“小锦……”他声音沙哑地唤着她的名字,突然伸出手,把她搂进了怀中,而他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就好像此刻,只有她可以支撑着他这疲惫的身躯。
易谦锦抬起手,回抱住了沈寂非。
“我在。”她柔声道,“小非,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的,所以,以后你不要再一声不吭的关机好不好,不要让我找不到你,那样的话,我会心慌的!”
他闻言,把她抱得更紧了几分,过了许久,才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字,“好!”
————
从墓园这里下来后,易谦锦对着沈寂非道,“我饿了。”
“那就先在附近找个吃饭的地方吧。”沈寂非道。
因为这里是墓园一带,所以地处偏僻,这会儿又已经晚了,附近所能找到的吃饭的地方也有限,两人最后找到了一家装修有点简陋的小店。
“要是你不想在这里吃的话,那就车子开远点,应该能多找到一些店。”沈寂非道。
“不用了,就这里好了!”易谦锦道。
两人坐下后,点了两碗饭,几个小菜。
沈寂非拿出了之前关机的手机,重新开启,也看到了手机里并不少的来电显示和信息。
而光是易谦锦打过来的电话,就有5个了!
“打了5个电话?”他看着她。
“担心你啊,你突然关机,一下子又找不到你。”她道。
“那你后来怎么找到这里的?”他问道。
“我先去查了学校的监控,发现你出校园了,然后又让高叔帮我查了道路监控,最后查出你来了墓园。”她道。
他眼中闪过歉意,“倒是让你折腾了一番。”
“所以啊,你下次不可以再随便关机了!”她道。
“以后不会了。”他应着。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来电显示,微微皱了皱眉。
“爸,有什么事情吗?”他开口道。
手机另一头的沈唯放道,“你没事吧。”
“你知道了?”沈寂非道。
“你是我儿子,你的事情,我当然会知道。”沈唯放道。
父子俩这会儿就算并没有说是什么具体的事情,但是却都明白在说什么。
“要我帮忙吗?”沈唯放道。
“不用,我自己会处理的。”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将来他又怎么去接手沈家的家业呢?
他的身份改变不了,郝以梦是他母亲的事实也改变不了。
将来他如果要执掌沈家的企业,面对的,只会是更多的质疑!
“那好,那你自己去处理,只是不管何时,都别忘了,沈家是你的后盾!”沈唯放道。
沈寂非鼻尖微微酸涩,“我知道!”
他庆幸着沈唯放是自己的父亲,虽然他们父子之间,并没有一些太过亲密的举动,但是他知道,父亲、沈家,是真正对他好的。
结束了这一通电话后,他一抬头,就看到易谦锦那晶亮亮的眸子正在看着她。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你和沈叔叔打电话的时候,好像要哭鼻子的感觉。”她道,“你的鼻头都有点红呢。”
“你看错了。”他有些不自在地别开头。
她手托着腮帮子道,“如果你真的想哭的,可以靠着我哭的,我的肩膀,永远为你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