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然而,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短短几十秒,若还不能想明白其中缘由,那么等待我的,必将是失败!
我果断停止了回忆,开始仔细观察对手。
如此匪夷所思的牌技,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
可他却不是一个好演员。
至少,现在不是。
老千之所以被人叫成老千,并不是因为年纪大,而在于少年老成,老谋深算。
所以,一个成熟的老千,绝不会轻易暴露自己老千的身份,甚至会在必要时故意输给对手。
反观飞机头,锋芒毕露,欺人太甚,赢了牌以后就得意忘形,一切只能说明,他牌局经验不足。
老千,从来就不是一个人。
个人能力始终有限,哪怕再厉害,终究敌不过齐心协力。
以目前来看,爆炸头美女极有可能是飞机头的同伙。
她对这场牌局,实在是表现得太不在意了。
就好像飞机头本就该赢,赢得理所当然一样。
而三角眼的表现则要正常许多,双眼如刀,寒光一闪,一脸愤恨地看向飞机头。
这似乎已是极限了!
倘若直接伸手指向飞机头鼻子,说他出千,固然很容易,但如果仅凭臆断,没有证据,反而会被罚下场。
所以,她只能胸口忽高忽低,不断上下起伏,用力地穿着粗气,以此来表达她心中的不满。
周围,打牌声连绵不断。
面前,麻将机还在不停翻搅着。
可这沉重的呼吸声却盖过了一切,令人陷入了短暂的平静之中,不过,这种平静却能深深地掐住脖子,让人窒息,让人受不了,想要发疯。
我想要挣扎,可却无能为力,嘴巴被胶带粘住,双手双脚被绳子捆着,深陷泥沼之中,只得无奈地感受身体逐渐下沉。
胸膛、喉咙、嘴、鼻子……
直到最后,索性主动闭上眼睛,不再去看这个绝望的世界,等待着生命中那最后的几秒时光结束,让灵魂奔向更绝望的地府。
忽地,嘀——
这声长音,如同一纸调令,让黑白无常将我遣返。
可睁开双眼,也就意味着——
一切梦魇,即将变成现实。
再看飞机头一眼——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那嘴角上嘚瑟的笑,此时也变得狰狞了。
霎时,一股晚风袭来,光阴似水花已残,花已残时叹萧索。
按照规则,起手闲家胡,庄家不变。
而此时,三角眼的右手却是如坠冰窟,哆哆嗦嗦,不听使唤,竟不能准确地按下那位于麻将桌中间的按钮。
爆炸头见状,帮她按了下去。
咯咯……
这声音,我很熟悉。
骰子在玻璃罩内不断翻滚,可当它停止滚动后,却再次出现那个最为熟悉不过的点数。
两个6,12点!
三遍12点的概率是一千二百九十六再乘以36,可当下,我已经没有时间来计算如此简单的数学题了。
在千门中,老千分文武。
文千靠手艺,武千靠科技。
以目前情形来看,飞机头明显是个依仗着高科技的武千。
可既然在场四人,双手都摆在明面上,那就说明,出千者另有其人,而且,在牌局之外。
就在我一边翻牌,一边思考之际,飞机头又把牌给摊开了。
“哈哈,六六顺!”
我扭头一看,这回,他不仅有两组刻子,而且,还是条子清一色。
正当裁判举起手,准备宣布飞机头再次获胜之际,我直接站起身,指向飞机头,一声断喝道:
“你出千!”
飞机头当即反驳道:“尼玛,血口喷人!”
裁判当即宣布这局麻将暂停,让大家各退一步,随后,他挥挥手,示意两名壮汉过来搜查。
搜身、搜桌、搜牌……
一套正常流程走下来,竟然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时,裁判看向我,“包先生,您还有什么话说?”
我嘴角一撇,正视前方,让他把阎王眼叫过来。
这举动,令三角眼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四处看了看,退到了旁边。
而裁判可能意识到,事情闹大了,赶忙语气缓和地对我说:“包先生,这该检查的,已经检查过了,什么也没有啊,不如您先离场,咱们有话好好说……”
“把阎王眼叫过来,要不,我自己去叫也可以!”
其实,若没有白家的这层关系,裁判是有权利把我直接罚下场的,可他却并没有这么做,只是叹息一声,叮嘱了两名壮汉保护现场,自己则转身离开,亲自去叫人。
不一会儿,阎王眼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十分礼貌地问道:“包先生,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您还有什么异议吗?”
我反问道:“按照比赛规则,如果选手出千,该怎么办?”
阎王眼闻言,义正辞严地回答道:“选手出千,没收出千工具,取消比赛资格!”
我淡笑一声,双眼依旧直勾勾地正视前方。
“可若是其他人出千,又该怎么办?”
此话一出,阎王眼瞬间察觉出我话里有话,瞪了一旁的裁判一眼。
接着,他一只眼微缩,一脸正义地说道:“若是裁判帮忙出千,家法伺候!”
“好,很好!”我满意地笑了笑,指向了对面的裁判,“他,出千!”
话音刚落,对面的裁判眼神慌张,立马撒腿就跑。
我正想出手,可一张扑克已经抢先一步飞出,打在了那名裁判身上。
“啊!”
那人应声倒地,后脖子处鲜血直流。
定睛一看,那张金属扑克要比普通扑克略大。
JOKER,是张小王。
只不过,上面画着的却并不是小丑,而是天师钟馗。
阎王眼一挥手,两名壮汉狂奔向前,将那人死死按住。
自己则慢悠悠地走过去,蹲下身子,从裁判手里夺过那张带血的金属扑克,轻轻地拍在那人脸颊上抹了抹。
“阿生,你跟我快十年了吧?”
“嗯,九年十一个月二十八天!”
“为什么,为什么……”阎王眼死死地抓住阿生领口,拼命摇晃着,嘴上歇斯底里地不断重复着这三个字。
可阿生,却沉默了。
只是满含泪水,看向一侧,一句话也不说。
而眼尖的阎王眼却看出了端倪,回头恶狠狠地指向爆炸头美女,质问道:“是为了这个女人吗?”
阿生忽地转悲为喜,轻轻点头,泪水滑落。
但我心中十分清楚,他这是有苦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