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一看,眼前这位美女姐姐身穿一身白色镂空连衣裙,全身素洁,一尘不染,如同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这打扮,让我更确定了她并不只是一个发牌员,而是一名手法娴熟的暗灯。
然而,暗灯之所以叫暗灯,是因为暗灯一般只负责抓千,极少亲自上场。
在赌场里,想让暗灯亲自上场只有两种情况。
第一种,负责顶替荷官的明灯怀疑这张赌台有老千,却又无能为力,而暗灯一时间又也看不出端倪,未免赌场持续出现亏损,只能亲自上马。
第二种,赌场人手不够,临时加赌台,暗灯负责顶替荷官。
斜瞥一眼,同桌几个赌鬼色心大发,双眼正魂不守舍地盯着这位女暗灯看。
再看一眼台面,这几人都输得差不多了呀,怎么还有心思坐在这里?
最后,我扫视了一眼周围环境,明显属于第二种情况。
女暗灯忽然开口道:“这位先生,我们这张台只玩21点,一千底注,没有问题的话,我就重新洗牌了。”
我淡笑一声,欣然答应,随即挥挥手,从口袋里掏出两沓钞票,示意沙糖橘去前台换筹码。
她接过钱,头也不回地走了。
而女暗灯,则规规矩矩地将桌上和牌靴里的牌一扫而空,重新从桌子底下拿出四副扑克牌,拆开包装。
我定睛一看,四副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蜜蜂,也是武城扑克最主要的竞争对手之一。
只见她随手一抹,55张牌被划出一字长蛇。
去掉大小王和广告牌,拿起一张黑桃A划了几遍水,基本功倒还算扎实。
随意切了几次,接着叠洗,与常人在台面压牌叠洗有所不同,这家伙的叠洗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不需要桌子,能直接在空中完成正反叠洗。
这种炫技的功夫,若是私下赌局,一般人只会望而却步,纷纷退避三舍,可没想到这几个老色鬼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更有甚者,还不断地拍手叫好。
可表演却并没有结束。
接下来,才让我明白,眼前这位气质温婉大方的美女,为什么能当暗灯?
本已记了十几张牌,却没想到她接下来一手桌面插洗,直接教我重新做人。
所谓桌面插洗,是指将整副牌收拢,放在桌子上洗,不离开桌面,用双手遮挡,一手抓,一手固定,抓完插牌,然后继续重复。
这种洗牌方式在平常不多见,主要是为了防止诸如我一眼的老千,凭借超乎常人的记性,把牌牢牢记住。
可如此一来,谁也占不到便宜,特别是像二十一点这种牌局,荷官既是发牌员,又是庄家,若只是损人而不利己,练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于是,我继续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随着桌面插洗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她每次抽出的牌也越少,如果我没看错,她最后抽了四张A,放在了牌的最上方。
可没等我思考完毕,她便把整副牌放到一边,又开始洗第二副。
只不过,这一回,她将四张A放到了最下方。
流水线一般的操作,一次次证实了我的判断。
她就是想把十六张A,牢牢地控制好。
最后,四副牌压好一整理,她明目张胆地当着我的面,将十六张A全都放在了最底层。
完事之后,将四副牌装进牌靴,若无其事地朝着同桌一个地中海大叔,递过去一张塑料白卡。
“徐哥,帮个忙呗!”
她那眼神,热烈而又羞涩,操着一口吴侬软语,呵气如兰,麻酥酥、软绵绵,戳得人心痒痒,便是常年混迹风月场的徐老哥,也无法抵抗。
“你萧美人有事相求,我又岂能不从?”
说着,徐老哥一把接过白卡,大手拉着小手,另一只手还不忘揩一下萧美人的油。
这种明目张胆地占便宜,在风月场中常见,但在赌局中,还真不常见。
因为,但凡稍微有点见识的赌徒都懂得千门四大忌——
和尚、道士、女人、小孩。
这四种人,赢了胜之不武,输了饮恨而中。
出来混,得讲规矩,可这四类人,却可以不讲规矩。
若换做一般女人,恐怕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哪怕不动手,最起码也得骂娘。
可这位萧美人却只是玉指轻点,躬身扑了过来,刻意压低了声音,一脸娇羞,“徐哥,人家这几天不方便嘛!”
徐老哥贱兮兮地笑了笑,这才松开了毛茸茸的咸猪手。
可刚刚逃出魔爪的萧美人却并没有忙着躲开,而是将徐老哥头上那为数不多的几根毛轻轻梳理了记下,娇嗔道:“你看你,头发都乱了!”
徐老哥自是被哄得十分开心,可这举动,却惹恼了一旁的西装头,他一咬牙,愤恨道:“萧美人,可以发牌了吧?”
徐老哥瞪了西装头一眼,刚想骂人,却被萧美人用一个眼神劝退。
“哎哟,你们男人呀,就是心急!”
萧美人挺起腰,双峰孤傲,姿态妖娆。
徐老哥心里虽然不爽,却也不敢轻易得罪人,赶忙将白卡插进三分之二的位置,我斜瞥一眼,白卡前后都是7。
随后,萧美人也将牌靴盖上,朝着我们大家微微一笑。
说话的这会儿功夫,沙糖橘已经将筹码换好,没想到,一向愤世嫉俗的她瞧见了刚才这一幕,却是心态平和,把筹码放到赌桌上以后,便站在我身旁,没有过多言语。
牌局开始,一轮下底。
发牌。
这时,我虽盯着萧美人的手法,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注意着尾门那个墨镜男。
这人实在太奇怪,全程一声不吭,不动如山,萧美人和徐老哥打情骂俏,他也并不参与,如果不是看到他胸口的起伏,我很难不怀疑,他是一个死人。
这一轮,萧美人明牌为一张9,悬念很大。
西装头一看牌,有些尴尬,将牌翻出来,十五点,敲了一下桌子。
而我,只有十三点,毫不犹豫地选择继续跟。
徐老哥一看牌,笑出了声,“哈哈,萧美人,你真是我的福星啊!”
随手一番,一张K,一张10,二十点。
卧槽!
这对狗男女,有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