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万事万物,总存在太多彼此矛盾的方面,以及各不相同的形式,考虑多了,反而迷茫。
我放下报纸,将我想离开莞城的想法告诉了刘帘,但却并没有得到肯定。
“方块二,想不到你是这种人,你懂不懂什么叫做责任?”
见我久久无言,她接过报纸,似乎猜透了我的小心思。
“一个人若是没有热情,他将一事无成,而热情的基础正是责任心,有无责任心,将决定生活、家庭、工作的成功与失败!”
我忧虑道:“可是,我隐隐有种感觉,这里越来越危险了!”
“你是担心袁疯子,还是担心假白天行,或是莞城其他一些势力?”
“我只是担心,再这么走下去,我们只会越走越黑,离踩缝纫机的日子也就越来越近了!”
刘帘先是一怔,随后哈哈大笑。
“你是说,开赌场的事情吗?”
我点点头。
“不怕,你平时又不在那里,说你开赌场,有证据么?
酒店法人不是你,开房搞赌场的人也不是你,参与管理赌场也不是你,至于其他人,不过也是个酒店员工而已,罪魁祸首还是琪姐!
再说了,你一分钱没拿,怕什么?
至于你私底下赢的钱,那叫民不举,官不究,退一万步讲,我们也是在执行秘密任务。
还有,你名下可就羊城一套房子,上回买的二十套房,除开送给西瓜他们的以外,剩下这十六套房从法律层面上来说,还是开发商的名字,顶多算你租的!”
“这倒也是。”
“四辆车,两辆金杯写的西瓜,宝马车是琪姐小弟的,至于防弹版奔驰,户主是黑天鹅,那属于公司的车。
我看过财务报表,就连财神大酒店总经理也还写着你上一任的名字,所以啊,你现在一没工作,二没存款,住的是租来的房子,充其量算一个三无人员。”
“额,听你这么一说,没想到,我辛辛苦苦奋斗了几个月,原来活得这么失败!”
她将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嫣然一笑,“不,你还有我呢,你算是一个有女朋友的人!”
我点点头,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刘帘话锋一转,所有所思道:“玫瑰那边来消息了,我得过去一趟!”
“我陪你去!”
“你得在酒店坐镇,这酒店才上正轨,离开你可不行,再说了,这回是炮局内部会议,你去不合适。”
我担心道:“我感觉,炮局内部的内鬼还没有清除,你这一去,身份不就暴露了?”
“没事,我画个妆就好了!”
我眉头微皱,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喃喃道:“这样吧,我让可乐带点人,给你当司机加保镖,这总可以吧?”
“好!”
当天下午,在一个吻别后,刘帘与可乐等人一起离开。
然而,我的右眼皮却一直狂跳不止。
……
电话铃声响起,桑拿辉开玩笑说一整年都没见我,说是要我过去一趟。
我尬笑了声,答应赴约。
西瓜一边开车,一边吹着口哨,心情似乎不错。
而当我问他什么事情让他这么开心时,他笑而不语。
虽已将年过完,但还是得带点东西过去。
可送什么礼物,却让我泛起了嘀咕。
烟、酒、女人、车、房子他都不缺,本想着和上次去小宝家一样,带点进口水果过去,但就这么去,会不会太寒酸了些?
要知道,人家上回,可是足足送了我一箱黄金。
上回……对了,就送它,准没错!
“西瓜,宠物市场走起!”
西瓜忙问道:“诶……啊?老板,你上回抱回来的狗都送给沙糖橘了,这回又想养什么玩意儿?”
“上回,那位洪二少不是把鱼缸给砸了么,我送桑拿辉一缸鱼不就好了!”
“可是,都过这么久了,恐怕他早就把鱼买回来了吧?”
“没事,这回,我送他几条好的!”
……
人已到,礼物却还迟迟未到。
罢了,这么大个店,总不至于坑我几万块钱。
皇帝大酒店门前,依旧是贵客盈门。
新年已过,但这里新年的气息依旧很浓。
欢场毕竟是欢场,像西瓜这种单身汉进来难免走不动道。
小姐们一水红裙,只是不同工作的款式略有不同,从长裙到短裙吊带,或亭亭玉立,仪态端庄,或水性杨花,搔首弄姿,各有千秋。
而我的注意力却全原来放鱼缸的位置。
一见空空如也,心中不禁一阵暗喜。
华姐迎上前来,与我寒暄了几句,说是辉哥一直在办公室等我。
我便只好拉上还在跟美女们聊天的西瓜,上楼前往桑拿辉的办公室。
一进门,就见桑拿辉今天穿得很正式,黑鞋黑裤,红色中山装,像是要去参加什么重要聚会的样子。
他摆手道:“坐!”
虽见面次数不多,但在这里,我显然没有见其他人那般拘谨。
桑拿辉给我倒了一杯清茶,笑了笑,并没有直接表明邀我前来的目的。
我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小口,忽然发现味道不对!
当即微微一笑道:“辉哥,这好像是我家乡的茶!”
桑拿辉打量了我一眼,笑道:“怎么,尝出来了?
这就是你家乡的龙顶春雨,但没想到,要比普通绿茶贵这么多。”
“八江人做生意,讲究一分钱一份货,普通绿茶是喝茶叶,高级绿茶,喝的是茶芯,毛尖,一叶两芯,龙顶春雨,一叶一芯。”
他又抿了一口,皱着眉头说道:“哦,可这茶,喝起来可跟大红袍什么的差远了!”
“辉哥,你这有透明玻璃杯吗?”
话音刚落,他按下对讲机,让人送了两个玻璃杯过来。
我抓起一小撮茶叶,放了进去。
随着开水慢慢倒入中,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每一根茶叶垂直上浮,没有一根沉下去的。
桑拿辉见状,拍手叫好,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茶具用错了,这茶泡在紫砂壶里,屁都没见着!”
我淡笑一声,并没有把杯子推给桑拿辉,而是拿起紫砂壶的盖子,将整杯茶水倒在了茶盘之上。
随后,又重新倒上一杯,这才推了过去。
“请!”
桑拿辉吹了吹,抿上一小口,笑容满面,“嗯,现在这味道果然不一样了!”
我解释道:“辉哥,这茶是三泡茶,第一杯倒,第二杯味道最好,第三杯次之,到了第四杯,就只能重新泡一杯了。”
“我听说八闽人喝茶最讲究,没想到你们八江人也不差!”
“其实,苏省才是喝茶在最为讲究之地,喝一口碧螺春,可是足足有十二道工序呢!
至于我们八江,讲究一个效率,杯子大,茶也要好,喝完了茶,也好快点到饭桌上谈生意去!
不过,这些都是我在羊城时的道听途说,当不得真!”
“哈哈,包老弟过谦了,那我们现在就把事情聊一聊?”
“好!”
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
本以为我在莞城已经算得上是风生水起,可没想到,桑拿辉接下来一席话,才让我明白,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