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不断传入耳畔。
陈皮王开始意识到大事不妙。
他,终究是低估了我。
这种未知的危险最让人恐惧。
情急之下,眼前这个不择手段的黑老大,究竟会做出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局可以做到万无一失。
陈皮王异想天开,竟想着让众位小弟去堵门。
可很明显,来人的速度要比他们更快。
的一声!
天台的门被一脚踹开。
我们被团团包围,根本看不清来人长相。
但从那矫健身形不难看出,这是位地道的专业人士。
暗流涌动这么久,终于汇聚成一团漩涡。
不知谁先动的手,只知道所有打手们,都被这团漩涡给搅了进去。
一根根自来水管高高举起又落下,一把把短刀抽出以后又继续向前。
虽无打仗一般的炮火连天,却也有鲜血在不断飞溅。
随着战事不断扩大,包围我们的人越来越少。
陈皮王并不是没见过这种场面,但这里是天台,根本无处可逃。
见他有点慌了,我决定再添一把火。
“陈皮王,你是不是真以为自己很聪明,帮我把窃听器换上电池就能瞒天过海了?”
“什么电池?”
“怎么,这事情你不知道?”
陈皮王狐疑地看向身旁的山羊胡老头,伸手一指,“原来是你!”
老头捋了一下胡须,大笑道:“没错,是我!”
俗话说:柿子要挑软的捏。
被惹急眼的陈皮王并没有去找老头麻烦,而是不管不顾,抓起短刀朝我们这边怒吼道:“特么的,跟他们拼了!”
西瓜和刘帘本已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可下一秒,眼前一幕却让众人震惊。
只见山羊胡老头挥拳而出,猛然轰向陈皮王,拳拳带风,呼呼作响,狠辣无比。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周围的小弟们都看傻眼了。
有几个忠心的走狗不管三七二十一,刚想上前护主。
只见刘帘一枪一个,他们手中那锋利短刀纷纷掉在地上,咣当作响。
刹那间,他们齐齐抓着手腕,疼得撕心裂肺,大呼小叫。
见刘帘弹尽,又有几个不知死活的马仔朝我们袭来。
刘帘上前几个飞踹,三拳两脚,便收拾了两个小弟。
西瓜挥动起他那铁链,虎虎生风,先是缠住其中一人的刀,然后伸手把人抓起来,砸向了人群,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五个人轰然倒地。
今日一见,才知道《三国演义》中,典韦弃刀不用,把人当做武器的事情是真事。
这时,有个机灵鬼瞅准时机,乘人不备,将手中短刀飞出,射向我。
这要是被他给射中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在这一刻,时间似乎慢了下来。
“哥!”刘帘转身,随即一个飞踹,准备将那短刀给踢开,可还是慢了一步。
与此同时,西瓜也抛出了他的铁链,准备将那短刀给挡下,却飞歪了。
当短刀朝我袭来的瞬间——
我一个侧身,刀砸在了围栏上。
保住一命,不枉我和丁二爷相识一场。
可那家伙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弯下腰去捡地上的刀,准备向我发动二次袭击。
啪啪!
两颗黄铜骰子弹出,他向后倒去。
一次处心积虑的生死局,就这样被我们给化解了。
此时,有个戴着哈雷眼镜,身穿黑色特战服的帅小伙姗姗来迟,闪亮登场。
他本就生得人高马大,现在更是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不过,他最擅长的并不是走秀,而是嘴皮子功夫。
恍惚间,他拿起高音喇叭,朝大家喊了起来。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请放下武器,立刻投降,双手抱头,手机、钱包扔地上,政府会给你们争取宽大处理的!”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照办不误。
这小子不算啥,主要是因为,这小子后面还有一堆荷枪实弹的特战队员。
自己手上是铁片子,人家拿的可是正儿八经的95式自动步枪。
随便来一梭子,就能横扫一大片人。
两相一对比,哪个不怕死的敢不照做?
当然,如果真把那些枪里的BB弹给打出来,也就穿帮了!
此刻,我既想笑,又感动,甚至还有种把这渣男拖起来,暴揍一顿的冲动。
我方块二何德何能,能有这般肝胆相照的好兄弟!
一次次斗智斗勇,一次次刀光剑影。
风里来,雨里去,哪怕受伤,哪怕流泪,他们从未抱怨过!
这一刻,我已在心中暗自定下决心,其他的,我给不了他们太多,但至少在经济上,我一定会给这些人留下一条后路。
扭头看向刘帘,她那俏脸上又重新绽放出灿烂无比的笑容,欢欣鼓舞。
“常队长,你终于来了!”
而西瓜把头一歪,很是不服气,骂道:“让你支援,你特么的,打完了才过来!”
可乐入戏有点深,他根本不搭理人,拿起喇叭继续喊道:“通通拷上,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带回局里!”
就这样,这位本想关门做贼,将我们一网打尽的羊城黑道老大,被我以身作饵,给反包围了。
陈皮王被山羊胡老头给揍成猪头,心里十分憋屈。
因为,他到现在也没有想通,为什么自己最信任的手下会背叛自己。
山羊胡老头一把将陈皮王给拎了起来,郑重其事地说道:
“王老板,咱们相识一场,让你死个明白,我赵铁胆当年救你,本就是为了留在你身边,要怪,就只能怪你作恶多端,自作孽,不可活了!”
“唉!”
陈皮王懊悔不已,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冷笑了一声,微微仰头,看向天空,再没有半句多余的话。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没过多久,玫瑰带着医护人员跑上来,将奄奄一息的教练抬了下去。
其实,我们这帮人,半真半假。
先来的这帮人,是玫瑰手下的便衣。
由于上级不想把事情搞大,所以他们都没有配枪。
至于后来人嘛,自然是狗仔老方花钱雇来的演员了。
众人散去,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战斗的天台上,只留下了两个人。
我摘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朝他施礼。
“赵叔!”
“嗯,不错,有你爸当年的几分风采!”
赵叔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有些满意,随后,连忙将我扶起。
我俩虽素未谋面,可冥冥中,似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
这位我爸当年的火将,为了查找线索,不惜潜伏在陈皮王身边,一待,就是十数年!
回想起刚才,他把钱箱子拿出来那一刻,我看见他时,不由微微一怔,不过我很快便反应过来,立即给他递出接头暗号。
眼前这位赵叔,和钟叔给我那张照片上的模样相差无几,只不过,要苍老上许多。
我们畅所欲言,话很投机,聊了许多琐碎之事。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今天这一局,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布下了,或者说,还要更早一些。
这一切,还要从那副十八罗汉开始说起。
那一天,当我想要抓红中时,钟叔从身后拍了一下我肩膀。
等到会议结束,我在上厕所时偶遇了钟叔。
就是这位平日里沉默寡言的钟叔,将我一把推进厕所里,并递给我一张纸条。
上面是一个问题:你是梅超峰什么人?
当时,隔墙有耳,我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微微点头。
不过,这也让我明白了梅爷的良苦用心。
原来,他当初让我来羊城找白家,并不是因为西南千王巴一笑参与管理白家场子,而是因为白家有一个潜伏多年的钟叔。
几天后,当我使出“银盘飞燕”的那个晚上,他便确定了我是梅爷徒弟。
趁着小宝不注意,他使出一招“叶底藏花”,塞给了我一张老照片。
这举动,就连我身边的刘帘都没有发现。
后来回家,我趁着刘帘去洗澡时,偷拿出来看了一会儿。
那张黑白照片里,是八将聚首的场面,右下角写了个时间,1979年夏。
可我只认识一个秀才模样的钟叔,和一个豪门阔少一般的梅爷。
初步判断,梅爷身旁那个戴墨镜的,就应该是我那未曾谋面的亲生父亲了。
照片后面是一首诗,“眼皮左右左,王旁有个火,定位莫再提,宽宏成善果!”
后两句话,意思很明显,大金杯上那个定位器是他叫人装的,让我原谅他。
可前两句话,我这些天想了很久,昨天来天台时,总算是想明白了。
“眼皮左右左”是接头暗号,而“王”是陈皮王,至于“火”,是指:火将。
这也让我笃信,哪怕陈皮王带上再多人,也不用担心他会把我们怎么办。
因为,到了关键时刻,这个火将一定会出手的。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陈皮王这个老大被拿住以后,这个局中局基本上就可以十拿九稳,一锤定音了。
照片后这句话,让我吃下一颗定心丸,也成为我这次以身作饵的根本。
天台上,我通过和赵叔了解到钟叔的真实身份。
他是我父亲的风将——秦龙跃。
当年,他和钟叔二人相约,一明一暗潜伏在羊城,就是为了查找我父亲的死亡线索。
正聊得起劲呢,熟悉的铃声却再次响起,同时也提醒了我,这个局,其实并没有做完。